鄧勇吃驚地說:「認人果然了得,虞老弟,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出發前鄧勇特地找百戶所中擅長化妝的人化過妝,甚至墊高身高,在肩膀處也加厚,就是跟了自己快十年的僕人都認不出,沒想到虞進只是一見面就認出了,這讓他有一種心悅誠服的感覺。
虞進笑着說:「鄧大哥,一個人無論怎樣變,但是他的眼神是不會變的,我一接觸到你的目光,就覺得你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看這掛着接頭的標誌,很快就猜出來。」
「不錯,膽大心細,是個人才。」鄧勇忍不住贊道。
「鄧大哥,這種事不是有專人負責嗎?怎麼讓你親自出馬了?」
說到底,鄧勇是總旗,溫勝的心腹,像接頭這種小事,肯定也有專人負責,不用他出面,再說他經常在溫勝面前打轉,是一個熟面孔,不利於接頭。
「唉」鄧勇嘆了一口氣,有些鬱悶地說:「現在亂成一團,就是錦衣衛也亂糟糟的,鄧某也就眼不看,心不煩,出來轉悠一下。」
什麼?天子親軍也煩?
虞進好奇地說:「鄧大哥,不會吧,你也有煩心事?我們錦衣衛不是皇上的親軍嗎?有什麼好煩的?」
「你這小子,好奇心還挺大,行,反正也不是秘聞,你不要傳出去就行。」
「那當然,打死也不說。」
鄧勇小聲說:「現在皇上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六月還吐血暈倒,太醫費了不少功夫才救回,龍體欠恙,底下的牛鬼蛇神都在興風作浪,你也知道,當今皇上子嗣單薄,僅餘兩位皇子,分別是裕王和景王,裕王是太子,宅心仁厚,可處事有些憂柔寡斷;景王聰明能幹,深得皇上器重,但野心勃勃,偏偏皇上在儲君的問題上不夠堅決。」
「立了裕王為太子,卻有意疏遠,反而對景王優厚有加,很多賞賜都逾了矩,就是景王在籠絡大臣、拉幫結派也一隻眼開一隻眼閉,國即將變,現在是最亂的時刻,不知涉及多少人的利益,很多人都要面臨着站隊的問題。」
虞進有些不解說:「鄧大哥,這些是朝廷的事,不用輪到我們這些小角色煩惱吧。」
至於站隊,那起碼是指揮使陸炳所考驗的問題,沒想到加鄧勇這樣一個小小的總旗也煩,不對,陸炳在三年前病逝,現在接任的應是成國公朱希忠。
朱希忠是靖難功臣朱能的後人,生性機敏,善於結納,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後世有很多關於錦衣衛的影視作品,虞進也對這個貫穿大明朝的神秘組織有濃厚的興趣,還特地查看也不少史料,所以對錦衣衛知道不少。
國公擔任錦衣衛指揮使,這位國公還是歷掌五軍都督府後、右兩府,總神機營,提督十二團營及五軍營,那在錦衣衛史上是絕無僅有,不誇張地說,朱希忠不是最有名氣的錦衣衛指揮使,但絕對是人脈最廣、手中權力最大的指揮使。
嘉靖一心追求長生,最喜歡就是煉丹,吃含水銀的金丹幾十年沒被毒死,那兒時的玩伴陸炳都掛了嘉靖還在堅挺,還真算一個奇蹟,不過到了晚年,身體慢慢抗不住了,在陸炳死後,把最重要的錦衣衛交在忠臣後人朱希忠手上,造就一個強勢的錦衣衛指揮使,肯定是為了穩定起見。
越是亂,越要穩,世襲爵位的朱希和絕對不希望大明皇朝發生重大變故,在選人上,虞進不得不佩服嘉靖,在用人上把帝王心術運用到了極致。
鄧勇壓低聲音說:「虞老弟,你知我們溫百戶是來頭不?」
「什麼來頭?」
「百戶雖小,可是卻能外放在江浙這樣富庶之地方,來頭肯定不差,告訴你吧,我家大人是指揮使大人的遠房表親,嘿嘿,你可算跟對人了。」說到後面,鄧勇臉上都有一種得色。
虞進跟對人,那含義就是自己跟對人,因為自己是溫勝的心腹。
指揮使的表親?
那可是心腹中的心腹啊,虞進一下子明白了,這就是後世的鍍金,下放到外地熬一下資歷、做一點功績,為日後提升作準備,難怪那溫勝這樣有底氣,涉及通倭寇的案子他一句話就輕描淡寫化解,就是一省督學,他一個手筆就讓恢復自己的功名。
突然間,虞進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蒙面殺手夜闖百戶府,搞那麼大的動作卻沒什麼動靜,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