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甯姐姐回書已至。
婉拒皇后之禮,不欲與長姐爭。言辭懇切,心意難改。
劉備問過母親。母親言,可。
遂召左右國相入宮,定下婚儀,並六禮事宜。千里薊國渠一日往返。輕舟快馬,直奔林慮山。行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禮。
本以為,九月九,娶甘後。不料薊王大婚,另有佳偶天成。
月初大朝會。由中書令趙娥,誦讀《立(甘)後詔書》。群臣無有異議。王傅黃忠持節奉璽綬,左相崔鈞為副,立神智夫人甘氏於甘泉宮。稱『甘後』。
定下冊立甘後儀節。待百官落座,薊王遂看武臣席列。
「三弟。」
「臣在。」
「五弟。」
「臣在。」
張飛、黃敘,持芴而跽。
「為正副使,入林慮山。」薊王又道:「將甯姐接回。」
「喏。」二人齊聲。
薊王以家事論國事。薊王口中姐弟,究竟是何人。殿中群臣,心知肚明。三弟張飛,五弟黃敘,與薊王自幼相識。時女刺客,多乘夜而來,翻牆入廁。少有人知曉。然對三墩之人、事,一清二楚。
薊王大婚,多出和親。故《薊宮儀》所立婚儀,將《漢宮儀》並《和親禮》,化繁為簡,二合為一。既不失漢禮,亦多薊儀。
須知,兩漢君王立後、立妃,多母憑子貴,由宮中采女擇選。
應劭《風俗通》:「六宮采女凡數千人,天子遣掖庭丞,相率於鄉中,閱視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長壯皎潔有法相者,因載入宮,謂之采女也。」
故我朝立後,多為典禮,而非婚禮。
除此之外。天子若行大婚立後,亦有和親朝中勛貴之意。亦需遵循婚儀六禮,與立後大典,並不相同。
自和親高車副伏羅氏、烏桓烏氏、西域五十五國邸妃、倭妃、十夷王女、乃至秦後。約定俗成,薊王婚儀,多融入和親之禮。相沿成習,遂由儒宗攜國中大儒,制《薊宮儀》。
薊王大婚,舉國同慶。
恰逢九九重陽,姻親齊聚。擇此前後,行婚典。亦有告知眾姻親之意。能入薊王宮,必有情由。
神智夫人甘氏,乃阿斗義母。隨父千秋三師之甘始,護阿斗周全,薊王納之。收麟子入家門。免於叔侄相爭,蕭牆之禍。
更有甚者。即便二宮太皇不在。薊王有麟子阿斗。於三分天下之中,當可立不敗之地。
「天子一娶十二女,象十二月,三天人九嬪。諸侯一娶九女,象九州,一妻八妾。卿大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
「諸侯一娶九女,象九州,一妻八妾。」
其中「一娶九女」之「一娶」,當作何解。「一次性」,還是「一次」。見仁見智。
通常而言,乃是「一次性」,諸侯大婚,一次性娶九女,釋為只此一次,不再重複。然若遇廢后新立,薨後另立等,仍需「一娶」。則再娶「一次」。
或如薊王這般,奉天子之命,屢行和親。
「一妻八妾」之媵制,亦需因時制宜,各有差異。薊王后宮品秩,分:後、妃(貴人)、美人(夫人)三等。除「後」外,皆可稱「妾」。「一娶九女,一妻八妾」。「八妾」亦有不同。
以此為例:
「一妻」為甘後。左右二媵為,李真多、張姜子,二夫人。
另有吳房君華妁,為貴人,二媵空缺,碣石貴人張甯,二媵空缺。
張甯、華妁、李真多、張姜子,加四媵空缺,計「八妾」。
謂「空缺」,亦不盡然。張甯、華妁,必有媵從。只不過,如同西域眾妃身側「旁支公主」,皆為貼身婢女,不入妃嬪之列。且薊宮侍寢,皆入合歡殿。薊王從未留宿后妃居所。婢女媵從,皆無從覓得「樓台近水,花木向陽」之良機。
一言蔽之,後宮從來都是利益的集群。
九九重陽,姻親齊聚。西域使團,尤其隆重。自薊王疏通內外商道,中西域立幕府。如今都護府,廣有百城,編戶百萬。足納六、七百萬眾。先前,多有域外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