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令張奉,乃十常侍張讓養子。先前,張讓托人說媒舞陽君,欲為養子娶何後小妹。結果,為拉攏薊王,何後反將小妹嫁去薊國。
「臣(張)讓,叩見陛下。」太醫令應召而至。
「太醫令,可識此人。」新帝手指史子眇。
張奉如實作答:「臣,識得。乃道人史子眇。」
「靈思皇后之事,你也在場。」新帝直入正題。
『臣,乃主刀之人。』張奉亦直言不諱。
「靈思皇后,當真剖腹產子。」新帝仍難置信。
「正是。」張奉再答:「靈思皇后難產,母子俱危。於是臣主刀剖腹,幸得母子平安。」張奉能有此醫術,當真可稱良醫。薊國良醫,也只是在華大夫抵達後,才掌握這門時下極為先進的「外科手術」。
「於是乎,先帝便以為皇長子非『應運而生』,乃『不祥之物』,有傷天和。故而不喜。」新帝再問。
張奉伏地奏曰:「此其一也。」
新帝再問:「還有其二乎?」
張奉叩首:「靈思皇后,乃完璧孕身。」
「果然如此。」新帝輕輕頷首:「太醫令可願再為靈思皇后診視一番。且看是否仍是完璧。」
「臣,敢不從命。」張奉這便領命。
新帝又覺不妥。傳令程中大夫同往。
須臾,二人返回。何後果然仍是完璧之身。
「怎麼可能?」新帝表情已說明一切。
熟知婦人之事的程中大夫言道:「陛下請看『完璧』。」說着,程中大夫取隨身玉璧,呈給新帝。
《爾雅·釋器》載:「肉(周圍的邊)倍好(中間的孔)謂之璧,好倍肉謂之瑗,肉好若一謂之環。」根據中央孔徑的大小,古人將「片狀、圓形、穿孔、玉器」分為玉璧、玉瑗、玉環三種。
換言之,「完璧中孔。」新帝幡然醒悟。
程中大夫言道:「玉璧有薄厚之分,若太過肥厚,則難以破壁。然中心穿孔,卻可足令陰陽相濟,孕育而生。」
新帝言道:「如此說來,靈思皇后當真『麒麟送子』。」
程中大夫深看史子眇一眼,伏地言道:「奴婢不敢妄言。」
「程中大夫,且起來吧。」新帝一聲長嘆。此事諸多蹊蹺。然無論如何,皇后完璧孕身,足可堵天下悠悠眾口。升斗小民,如何能知婦科內情。然完璧便是清白。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傳令鈎盾令,修繕西園萬金堂。」新帝果識時務。
「喏。」程中大夫領命而去。
「史仙人,且回吧。」新帝拂袖而去,頗多意興闌珊。
「貧道恭送陛下。」史子眇五體投地。
新帝一聲冷哼。表情猶如吞了只蒼蠅一般。
史子眇急於脫身,出玉堂殿。便有張讓心腹小黃門,上前通報:「那道人已出上西門,直往城西而去。」
「好。」那位一眼看破此局的隱士高人,史子眇自然要去滅口。本以為與十常侍內外勾結,裏應外合,此事定當萬無一失。豈料竟被人隨口道破。若非張讓現身,親自出言威逼。那高人又頗識時務,就坡下驢,不再堅持。
新帝只需命人下銷金窟,尋到那具獸骨傀儡,一切便將大白於天下。
「好險——」出南宮,史道人兩腿一軟。此時方覺後怕。何後這五千萬大錢,當真賺得艱難。
能一語破天機,道行自然高深。單人匹馬,恐不能敵。心念至此,史道人咬牙奔千秋觀,再尋麻姑聯手。
「史仙師,因何再來?」仍是那位麻姑派門徒接待。
「速傳語麻姑,我在城西夕陽亭恭候大駕。若不來,我等俱危矣。」史子眇肅容行禮。又翩然而去。
將身陷囹圄的漢水、天台二女仙,棄之不顧。麻姑隻身逃亡,獨吞五千萬大錢。來不及欣喜,又變生肘腋。
總歸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合力善後,理所當然。
果不其然。不多時,潛心修行的麻姑,喬裝前來相會。
「何事驚慌。」
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