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頭一雙眼睛盯在段臻兒身上不動,手卻一點一點的蹭到身後,從腰間摸出一個酒葫蘆出來。
段臻兒見她一個逃難來的小丫頭竟然隨身攜帶着一個酒葫蘆,不禁有些訝異,剛想問些什麼,那丫頭卻搖了搖葫蘆,猛地拔下了塞子,輕輕的在掌心磕了一磕,從裏面倒出一堆白色的粉末來,隨後,她將那葫蘆重新掛回腰間,將粉末在掌間一搓,便衝着段臻兒走了過去。
「這就是你的......你的香粉?」
段臻兒看得愣了,她還從未見過有人將香粉裝在喝酒的葫蘆里,她看着那丫頭越走越近,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後歪了歪,畢竟是抹在臉上的東西,畢竟這個人她今天是第一次見,若說她全然不在意,全然的信任她,那是不可能的。
院門處傳來僕人們的走動聲,小丫頭略朝後撤了一下,「姑娘嫌我髒?」
段臻兒見她臉色沉了下來,趕緊搖手否認,「哪兒能呢,沒有的事,」她看着她手心裏那堆細細的粉末,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笑着說道,「那......那姑娘就讓我試試吧。」
門外的腳步聲漸遠,四周又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靜中,只有兩個年齡相仿的姑娘彼此對視着,一個面容乾淨懵懂青澀,另一個的臉上則混雜着貪婪和兇狠,只不過段臻兒年齡尚小,又從未見識過人間的險惡,所以即便覺查出了一絲不對,卻仍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身處險境。
兩隻胳膊慢慢的伸向前,探往段臻兒潔白無瑕的臉蛋,再有一點,就可以觸到她的皮膚了......
「啪嗒。」
桌上的梳妝盒不早不晚,就在這一刻彈開了,裏面紅光微動,將鏡面都映的紅彤彤的。
兩隻手臂像被燙到了似的,猛地縮了回去,那小丫頭充滿警惕的看着那隻精巧的梳妝盒,它裏面裝着一個紅線織成的項圈,項圈上掛着的,是一枚金光閃閃的麒麟。
段臻兒沒有留意到她突然變色的面孔,徑自走到桌邊,將盒子拿起來,「奇怪,怎麼自己打開了,」她說着將項圈拿在手裏,沖小丫頭笑道,「這是我那小外甥的東西,他洗完澡後忘記帶了,我就先幫他收着了。」
「姑娘先歇着吧,我突然覺得有些累了,明日再為姑娘試粉。」小丫頭行了一禮,看也沒有再看段臻兒一眼,急匆匆的走出了屋子。
段臻兒看着她的背影,搖頭笑道,「真是個急性子的人,做什麼都這麼風風火火的。」說完之後,又深深呼出一口氣,「這樣也好,她那酒葫蘆里的香粉,我還真有些不放心,若真的塗到臉上,傷了皮膚可就不大好了。」
***
程牧游剛走進程府的前堂,就看到他大哥程秋池坐在桌邊,旁邊還放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湯水。
「大哥這是在等我?」他笑着在桌邊坐下,拿起那碗湯水一聞,「安眠補養湯,烏雞鴨肉雞血藤,對我這個熬了幾夜沒睡的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補品了,多謝大哥。」
程秋池沒理會他的恭維,「這是父親專門讓人給你熬製的,我怕他為了等你身體受不住,所以才代勞的。」
程牧游知道他還在為王繼勛一事生氣,於是陪着笑臉說到,「那件事好在有驚無險,皇上也沒有因此而責怪父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程秋池鼻子裏哼了一聲,「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面子上沒事也不代表皇上心裏沒事,你明知道王繼勛是什麼人,怎麼還敢如此......」
程牧游知道再說下去又不知道要被教訓多久,連忙示弱,「是我的錯,我初入官場,什麼規矩都沒摸清楚就莽撞行事,連累了父親和大哥,現如今真是後悔不迭,」見程秋池面色稍緩,他忙陪着笑,「不過大哥,今天我是真的乏了,想回房歇着了,你大人大量,就饒了我這次吧。」
程秋池瞥他一眼,見他眼窩深陷,臉色蒼白,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趕緊把這碗湯喝了,早點歇着去吧,你若累出病來,還得讓父親為你操心。」
程牧游聽話的端起湯碗,剛喝了兩口,又將它放下,「對了,大哥,你和父親是否認識一位叫何胥的人?」
程秋池盯着自己的鞋尖,「何胥?」
「他是禁軍步軍的首領,這次因為這幾起案子,我和他見過一面,不過他似乎對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