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終於貢院門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一個穿着紅袍的官吏。
這是禮部的官員,自來禮部主持科舉,今日除了主考和副主考,禮部尚書和兩位侍郎都來齊了。
郭文鶯在工部任過侍郎,禮部的各個官員都認得,她也是心虛的厲害,怕被人瞧出來,特意用袖子遮住了半張臉。
那禮部官員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指揮守衛的兵丁抬出幾張桌子,隨後開始例行搜檢。每年科舉考試的檢查是極為嚴格的,身上腳下每一處都能摸一遍,講究的是片紙都不得帶入考場。
上次科考之時有一個舉子拿着一張當鋪的當票,被人搜了出來,當場驅逐出去了。
郭文鶯看着那一個個兵丁在舉子身上摸着,頓有一種「天要亡她」之感。她也是一時衝動想要考什麼科舉,都忘了考試之前要搜身了。讓人摸來摸去肯定會發現她是女人的,這可如何是好?
這會兒她想放棄都不行了,他們排隊的隊形是按號牌排的,相當於後世的考號,人手一牌,考號在前的便排在前面。張明長在戶部和禮部下功夫給她偽造身份的時候,那些底下官員為了巴結他,特意給了一個十分靠前的號。
自來貢院講究的是門裏和門外,只要入了貢院的門,你就是不想參加了都不行。你要敢轉身就跑,立馬就有人抓你。
這是個進退兩難的境界,如果可以她都想乾脆一頭撞在牆上算了,在宮裏待了幾年,把人都待笨了,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怎麼就忘了呢?
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她自來也沒怕過事,便淡定的開始尋思怎麼躲過這一關。前面搜查的很快,等到輪到她時,那搜查兵丁的手往她身上一搭,她輕笑一聲,「官爺,我長得瘦,仔細咯着你的手。」
她說着話,手底下已經把一錠銀子塞進那人手裏。拿兵丁常幹這行,自然心照不宣,隨意在她身上摸了兩下,便道:」走吧,可以了。」
郭文鶯忙向前走了兩步,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叫道:「等等,那人是誰?怎麼搜查的如此草率。」
郭文鶯一回頭就見幾個穿着紅袍的官員往這邊而來,都是禮部四品往上的官員,打頭那個正式她的表哥盧明玉。他新近升了禮部侍郎,自然今日要到場監管的。
若是別人也罷了,自己這個表哥一向都是鐵面無私,有一說一的,說好聽點是講原則,說難聽點簡直就是一根筋到底。
一看見她,郭文鶯就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有時候親戚之間好辦事,可現在這會兒,越是熟悉的人,她越得躲着的。
此時想跑是不行的,只能轉身,微笑,作出一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表情,「聽說禮部有一位侍郎大人最是做事認真,可稱為當朝楷模,莫非就是大人您嗎?晚生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這一頓馬屁並沒把盧明玉拍的多舒服,他上下打量了郭文鶯幾下,揮了揮手,「重新搜過。」
郭文鶯把手中的考籃遞過去,讓人從裏到外搜了一個遍,寫字的毛筆都被擰了又擰,生怕裏面有夾帶。
搜了半天也沒搜出什麼,正在再摸她身上時,郭文鶯忽然假裝失手把考籃打翻,裏面的東西傾了一地。
這麼多人在後面排隊等着呢,他們這麼耽誤一會兒,後面的舉子可等不起。到了時間不能進考場,便失去考試資格了。頓時就有人鼓譟起來,催促趕緊往前走。
盧明玉帶着人去維持秩序去了,倒把郭文鶯給放了。
郭文鶯輕噓口氣,慌忙撿起東西向里跑去。
考場是按甲乙丙丁排序的,她的號牌是甲字第三號,每一個考生都有一間號房,只要人進來就外面一把大鎖鎖上,考試要考四書五經、策問、詩賦,每場三天在未來的長達九天的時間裏,吃喝拉撒睡都在裏面。有那身體不好,還真頂不下來。
郭文鶯進了號房,看見這狹小的空間,真是後悔自己匆忙做的這個決定。待等考捲髮了下來,更是想撞牆的心都有了。
科舉制度正式確立開始,《詩》、《書》、《周禮》、《禮記》、《易》、《春秋》、《孟子》、《論語》、《大學》以及《中庸》等儒家經典以及從隋唐就開始的詩賦等,歷來都是科舉考試基本上千年不變的。類型上,主要是帖經和策問,詩賦和雜文,經義和墨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