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夏末,但是空氣中蒸騰地熱氣一點都沒有消散,反而更加灼人。不過宣和殿內,倒是透着絲絲的涼爽。偌大的宮殿本就通透,如今又擺着許多冰瓮來散熱,一進殿內便讓人覺得涼爽舒適,暑氣全消。
冰瓮里存着的都是去歲寒冬時的冰塊,鑿了放在陰冷冰涼的地窖中,等待着夏天使用。天家的富貴便是如此,尋常百姓家在酷暑之時哪裏能享受這般清涼?而皇宮之中,錦衣玉食,享不盡地愜意和富貴。
寒汐此時正侍立在太子司徒牧的身側,有些出神的望着豆青蘆雁花紋瓷瓮里逐漸消融的冰塊。她來東宮也有些日子了,期間也設法嘗試着尋找國破山河畫。但皇宮着實太大了,她能去的地方也十分有限。再加上宮中守衛森嚴,本就沒有任何線索,事情變得更加一籌莫展。
司徒牧斜倚在窗子下的香妃長榻上看着摺子,兩名宮婢手執巨大的芭蕉扇,輕柔地幫他扇風。雖然室內涼爽,他身下還鋪着秋水一般的玉秋涼簟,但司徒牧仍是煩躁地很!
這一份奏摺已經在宣和殿放了兩日了,是皇帝司徒璧特地命人送來給他批閱的。司徒璧近來正由司徒璽幫他張羅着,尋了幾位仙師,不停地開爐煉藥。雖說他貪戀權勢和皇位,但想要長久地坐在皇帝的寶座上,自然要先有長久的壽命。所以司徒璧暫且放下大權,先追求長生不死之術。近日來的奏摺,便都由司徒牧和司徒璽代為批閱。
而這一份奏摺,是關於近日來漢中洪澇之事。一是災情嚴重,百姓家園盡毀,無法解決溫飽問題;二是本應牢不可破的堤壩崩塌,此中牽涉頗多,涉案官員需要治理。這可是個令人頗為頭痛之事,牽一髮而動全身。若要嚴懲,又怕無人敢繼續擔任這一攤事務;若從輕發落。又怕治下不嚴,再出現此類事件,為禍一方。
「唉!」想到這些錯綜複雜的事情,司徒牧只覺得頭腦轟鳴。像是又成千上萬隻蒼蠅在圍着他打轉。他不禁伸手使勁垂了垂自己的腦袋,然而他下意識的一個舉動,卻驚得兩名執扇的宮女停了手裏的動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兩名婢女匍匐在地上。不停地告罪,身子也瑟瑟發抖。
司徒牧愣了一下,旋即有些無奈地揮了揮手:「你們起來吧,本宮自個兒煩心,與你們無關。算了,你們下去吧,讓本宮好好靜一靜。」
兩個宮女如蒙大赦,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迅速地退下去了。
殿內便只剩下司徒牧與寒汐兩個人。司徒牧朝着寒汐招了招手,道:「韓尚儀。陪本宮說說話吧。」
寒汐恭敬地回道:「是。」
「算來,你來東宮也有些日子了。」司徒牧說道。不知怎地,他一看到寒汐,心中的煩悶便會消除大半。抬手將摺子遞給寒汐,司徒牧撇撇嘴,道,「喏,你瞧瞧,這些麻煩事一件接一件,沒完沒了!這個夏天快些過去吧。本宮就要吃不消了!」
寒汐不知他為何突然讓自己看奏摺,但也不推辭,接過來細細閱讀着。只是她不曾注意,司徒牧在她看奏摺時。也在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這個少女有時安靜地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然而一旦出現在視線里,就會讓人挪不開目光。雖然相處地時日不多,但司徒牧就是打心眼裏願意去信任她。於是他說道:「先生曾與我說過,你是個極有主意的。那麼依你之見,漢中之事。該當如何?」
聽到司徒牧不再以「本宮」自稱,而是改用「我」,寒汐知道私下裏,司徒牧不願用自己的身份來壓制她,倒也有幾分感動。只是想起唐不驚的告誡,不要鋒芒畢露,寒汐放下摺子,道:「微臣不過一個小小的女官,見地短淺,如何能置喙此等大事?」
司徒牧笑笑:「此處只有你我二人,有什麼便說什麼。我知道你心思敏捷,定然已經有了主意。你放心,此事不會被第三人得知。」說着,他露出個孩子般的笑容,道,「說說吧,有何想法?」
既然司徒牧這樣說了,寒汐便也不再推辭。她垂頭思忖了一會,將所有事情在腦海中仔細理順。自賀宣帝開始,大周可謂是災禍不斷,乾旱洪澇輪番爆發,百姓深受苦楚。而每逢天災,總會有不軌之徒從中牟利,枉顧黎民生死,着實可惡!
片刻之後,寒汐抬頭,對司徒牧道:「漢中洪澇,最受其迫害的便是黎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智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