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連日來被這些人鬧得身心疲憊,這日送走眾人後,便覺得頭疼不已,於是對丫頭說道:「我躺着歇一會兒,若是沒什麼大事,你先擋下來,別讓人來打擾。」
哪知話未說完,就有丫頭上來回道:「南邊的胡大娘來求見,因方才夫人會客,不敢打攪,此時她正在外面候着呢。」
宋氏聞言,竟有了些精神,也不頭疼了,說道:「快叫她進來回話。」
丫頭答應着,掀開門帘對外面的人,說道:「去叫胡大娘上來,夫人找她說話呢。」
不一會兒,就見一個穿着整潔利索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給宋氏行了禮,滿臉堆笑,口內說道:「給夫人請安,一年未見,夫人越發的年輕精神了。」
宋氏聞言,笑道:「你以前嘴笨不愛說話,如今出去幾年倒是歷練出來,嘴兒也變巧了。」
胡大娘陪笑道:「不是奴婢嘴巴變巧了,而是夫人確實越來越年輕了,不信可以問問屋裏的眾位姐姐們?」
眾丫頭婆子自然隨着胡大娘齊聲附和,宋氏雖知道是下人們恭維自己,但身為女人還是很樂意聽這些話的。
宋氏頓時覺得身子輕快不少,對丫頭們笑道:「你們也跟着老胡學壞了,先下去吧,讓老胡在這裏伺候。」
等眾人退下,宋氏臉上笑容斂去,正容問道:「我吩咐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胡大娘忙回道:「去年那邊的收成不錯,比前幾年上多得了兩三成,也正是因為這幾年風調雨順,收成都好,便極少有賣地的,奴婢夫婦在那邊忙活了大半年,尚沒買足一百畝的地。」
說到這裏,胡大娘自身上取出一個小冊子,遞給宋氏,說道:「這是去年南邊的收成及買地的明細,請夫人過目。」
宋氏接過來,皺着眉頭,沒有立即打開來看。
胡大娘擔心宋氏責難,忙又解釋道:「這些都是挨着咱們家地畝的,倒也有那遠些要賣的,不過十畝八畝的,零零碎碎,將來難管理,還要多派出人去,倒不合適了,況且價錢又是前些年的四五倍。」
宋氏眉頭稍展,輕嘆道:「你也辛苦了,這太平盛世確實不好買地,除非強取豪奪,咱們也不是那樣狠毒的人家。」
胡大娘陪笑道:「咱們自然不是那樣的人家,在南邊,誰不夸夫人心善,是菩薩心腸,長得也象那廟裏供奉的菩薩。」
宋氏卻沒笑,鼻子裡冷哼一聲:「再沒有別人夸的,必是那些族中窮了的,到你們跟前借米借糧,白說幾句好聽的罷了。」
胡大娘想了一想,小心地對宋氏說道:「也還算是好的呢,也有在奴婢們跟前擺主子款兒的,這倒沒什麼,本也是主子,卻做些不該主子做的事,種了咱家的地硬賴着不給租子,更有那些沒臉皮的,冒充咱家的人跑去收人租子,奴婢知道了去找他理論,他卻說這是咱家欠他的,若不是老太爺硬要跟着英宗皇帝往南邊跑,卻把家產往別人手中送,他們何至於窮到這個份上……」
話未說完,宋氏已經站起身來,手往桌上「啪」地一拍,面色鐵青叫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可是族裏眾人商議的,怎麼就成了太爺硬做決定?他若是個不怕死的,別往南邊去啊,現在窮了,倒怨起人來了。」
胡大娘鮮少見宋氏如此動怒,不由瑟縮了一下,小聲勸道:「夫人不必和那起子小人一般見識,不過是想占咱家的便宜,強詞奪理罷了,也是奴婢嘴笨腦子笨的,怎麼就提起這等子事來,倒氣着夫人了。真是該打。」
胡大娘說罷,便作勢打自己耳光。
宋氏此時倒壓下氣來,重新坐好,面上又重帶了笑意,說道:「快住手吧。幸好你提了這茬,不然我還被蒙在鼓裏,只當他們仍是好的,便掏心掏肺地一心一意待他們好呢。唉,這年頭好人難做啊。」
胡大娘順着宋氏的口氣,說道:「正是升米恩斗米仇呢,夫人對他們也太好了些,減租不說,逢年過節還另送他們米麵肉食,他們不說夫人仁慈,只當本就該給他們的,卻又貪心不足,步步緊逼,以為咱們家好欺負呢。」
宋氏面上陰鬱,手指只管敲着放在桌上的小冊子,不發一言。
胡大娘又道:「他們只管拿主子的架勢相逼,奴婢看那邊的管事為難的很,再加上兩邊距離太遠,來
第十八章 置產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