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的幾日,到底有艙門相隔,不願交流的人,便可以打定主意不交流。可
下船之後,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碰撞。
紀南崢不喜歡國師,也不喜歡容棱,全程只跟祝問松說話,再時不時關心下兩個曾外孫的起居,僅此而已。
醜醜則像哥哥的小尾巴似的,哥哥去哪裏,她就去哪裏。小
黎一直陪着容棱,娘不在,他得多幫幫爹。故
此,下了船後,租了三輛車,小黎就主動要求跟爹爹坐一輛,再帶着醜醜與國師,四人同乘雖擁擠了些,但好歹還算和諧。
至於兩位老人家,乘的則是另一輛車,大家的行李,統一放在第三輛車上。
亭江州下船前往天石州,路途遙遠,眾人坐了幾天的船,都有些昏昏沉沉,尤其是醜醜,年紀小,抵抗力弱,幾乎一上馬車,就窩在爹爹懷裏睡過去了。馬
車從白日駛到傍晚,還沒抵達目的地,醜醜卻已經醒了。容
棱見天色已晚,便選了家茶肆,要了糕點麵餅,讓大家都吃一些。容
棱出去給兩位老人家備餐時,小黎也去問店家要糊糊,醜醜其實已經不吃糊糊了,但剛下船沒胃口,小黎便讓她吃點軟的東西,好舒服些。狹
小的馬車裏,一下子只剩下嬌嫩的小女娃,與滿頭白髮的青年兩人。
一大一小面面相覷一會兒,青年率先將眼睛移開。
醜醜本坐在哥哥用棉被疊起的軟墊里,見狀,猶豫一下,小心翼翼的奶聲問了句:「你不吃嗎?」爹
爹要照顧太爺爺和祖師爺爺,哥哥要照顧她,他不出去,沒人給他帶飯的。
青年面色清冷,淡然的吐出一句:「不餓。」
醜醜便不說什麼了,大大的眼珠往車窗飄了飄,可等了好久,也不見哥哥回來,她就有些着急了,挪着身子,想跟出去。但
大概坐久了,加上起的太急,醜醜剛扶着車壁站起來,腳底就被棉被滑了一跤,整個人「啪嗒」一下,又坐回了棉被堆里。
她有些愣神,然後反應了一會兒,突然捂住自己的小屁股,眼眶慢慢變紅。
國師本不打算理她,見此一愣:「疼?」小
女娃委屈的望着他,狠狠的點了下頭:「疼!」
摔回被子堆里,能有多疼,國師認定這娃娃嬌氣,但又想她才剛滿兩歲,怕是根本分不清疼痛,只要摔了,就一定哭鼻子,便覺得麻煩,想掀帘子出去叫人。
哪知剛要離開,衣角就被扯住,回頭一看,就見小丫頭睫毛上掛着眼淚,可憐巴巴的問他:「爺爺,我是不是流血了?」且
不說流不流血,但那句爺爺,你什麼意思?
國師狠狠的皺了下眉,道:「我不是爺爺。」小
女娃猶豫的看着他的滿頭白髮,只好哽咽的改口:「奶奶,我是不是流血了?」國
師深吸口氣,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掀了車簾翻身出去。
小女娃讓他一拉,慣性使然,頭差點磕到車窗。
片刻之後,小黎急急忙忙的跑上車,就看到妹妹趴在車裏,哇哇大哭,小黎忙把妹妹抱起來哄:「怎麼了,怎麼了,不是讓你別亂動,哪裏摔了?」丑
丑指指自己的肉肉的屁股墩兒,又指着自己的腦門,委屈得不得了。
小黎把她托起來,給她揉揉屁股,又看她頭上沒有傷口,便笑話她:「好了好了,只是碰了下,哪裏就這麼矜貴了,哥哥抱着就不疼了,是不是不疼了?」
醜醜也分不清疼不疼,聽了哥哥的話,就點了下頭,然後把臉埋在哥哥懷裏。
再次上車的時候,容棱就發現女兒有些不對。
醜醜本來縮在哥哥懷裏,容棱朝她伸手,小傢伙想過去,但又似畏懼似的,伸了伸手,又退回去。容
棱皺眉問:「怎麼了?」
小黎道:「方才沒站穩,摔了一下。」容
棱一驚。小
黎忙又解釋:「沒受傷,摔在被子堆里,我看了,也沒撞到哪裏。」
容棱鬆了口氣,將女兒抱過來,刮刮她的小鼻尖:「怎麼這麼不小心?」丑
丑攀着爹爹的手臂,把小腦袋搭上去,眼睛不小心撇到爹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