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桓溫的話,只是尋常的口吻詢問,並沒有特別之處。
真正特別的,是桓溫現在的動作,或者說是肢體所表達的語言!
以桓溫現在的權勢,他見了會稽王司馬昱都趾高氣昂,連下車都沒有,高高在上的樣子和司馬昱交談,可是到了皇宮,桓溫沒有跪拜任何人,卻在司馬丕的面前如此,這表明了什麼?
司馬丕震驚,連忙將桓溫扶起。
屏風後來,太后的聲音傳來:「桓卿,這是為何?」
桓溫與司馬丕站得很近,他微微一笑,不知道在向司馬丕示意什麼,但是轉頭桓溫便朗聲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今天地駕崩,國家大喪之際,為延綿晉祚,安撫朝野臣民,太后應當暫忍哀痛,立馬定下新君人選才是。天子年幼,尚無子嗣,亦無兄弟,然皇室之中,尚有同宗血脈流傳,此人便是琅琊王。故而,臣拜請琅琊王登基繼位,承繼大寶以慰我大晉列祖列宗在天之靈。莫非太后對此,尚有異議?」
褚蒜子自然沒有意義,事實她就是這樣想的。
只不過,現在朝政都掌握在跨界司馬昱的手中,褚蒜子畢竟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女流之輩,沒有權勢,所以不敢主動說這樣的話來得罪人。
雖然司馬昱有賢王之名,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褚蒜子一生謹慎,所以像立琅琊王為帝這樣的話,不應該從她的嘴裏率先說出來!
只是,讓褚蒜子失望的是,她沉默了許久,而且皇帝病了這麼久,雖然她開了宮禁封鎖消息,但誰都知道關於皇帝病重的事情,早已經悄悄傳開了。
然而,滿朝公卿,卻沒有一人先來開這個口。
倒是桓溫一回到都城,便說出了她心中的所想。
褚蒜子還沒有回應,桓溫過來拜道:「太后,琅琊王乃成帝之子,成帝承襲明帝大位,得享正統,然天命不幸,使成帝早逝。當時琅琊王尚在襁褓之中,不能立為太子,否則這帝位早便是琅琊王的。如今皇帝早逝,自然是天命如此,要讓琅琊王重回正統,豈可逆乎?還請太后下旨,讓琅琊王登基繼位。另外琅琊王生母周貴人家世卑微,無德母儀天下,故太后之位不可妄動,琅琊王以為如何?」
現在誰都看得出來,桓溫這是打算用強硬的手腕,要讓司馬丕登基了。
桓溫這一手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也讓眾人感覺到了他這一手的可怕。
因為現在滿朝之中幾乎都是支持會稽王司馬昱的公卿大臣,所以現在這個時候,除了桓溫之外無人提議支持司馬丕。
若是將來司馬丕真的登上帝位,那這擁立之功,就全部要算在他桓溫一個人的頭上。
至少,這個頭功是跑不掉的!
司馬丕不笨,連忙答道:「桓卿所言甚是,太后之德,孤亦感之。若能承繼大寶,當以母待之,不敢有半分虛假。況且太后待孤兄弟視如己出,孤兄弟自幼長於宮中,也視太后為母,還乞太后明察!」
褚蒜子這才說道:「琅琊王所言,哀家甚然,只是不知道眾卿以為如何?哦,王叔以為如何?」
問道司馬昱頭上了,這讓司馬昱有些為難。
本來,他是有機會登基的。
這句話如果是桓溫詢問,司馬昱自然有託詞可以不應。
但是太后詢問,這意思就是很明顯了。
太后若不是支持桓溫立司馬丕登基,她也不必開口問這個問題。
既然問了,那就表明太后已經做出了決斷,下定了決心!
司馬昱也不簡單,雖然有滿朝公卿的支持,但他的身份與太后確實尷尬,這裏和司馬丕一比就落了下風,又加上司馬丕現在有太后和桓溫撐腰,讓司馬昱縱然有滿朝公卿支持,也無法為之抗衡了。
東晉不比後來的唐、宋、明,這個時候的封建制度還有些落後,沒有後來那樣開明。
特別是明朝,內閣成立之後,還有權決議天子的人選。
在東晉,這是沒有的事情。
皇帝立太子,選繼承人,這是皇帝自己的家事,大臣們是無權過問的,公卿大臣的職責,只是輔佐天子,至於天子是誰,那不該你們管。
做臣子的,只要忠心輔佐服侍就行了!
所以,司馬昱看得很開
第172章 登基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