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川壁立水東流
「我早就不再相信這狗屁朝廷,但是我更不希望跟新結交的朋友刀劍相向。」劉秀早就摸透了馬三娘的性子,所以也不生氣,笑了笑,輕輕搖頭,
「至於那幾個人渣,驕兵頭上必有悍將,這樣回去,我相信他們活不過今晚!」
「你,你總是有道理!」馬三娘氣得牙齒咯咯作響,卻終究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讓劉秀下不了台,收起鋼刀,用力撥轉坐騎,「我說不過你,但是會我看着,你們斬蛇不死,如何自受其害!」
「多謝師兄!」 賈復這才從腹背受敵的窘迫境地擺脫出來,回過頭,認認真真地向劉秀施禮。
劉秀不願意為了幾個人渣跟他刀劍相向,他又何曾想過為了保護幾個殺良冒功的鼠輩,跟劉秀一拍兩散。只是先前被馬三娘逼得下不來台,急火攻心。如今衝突被劉秀強力化解掉,才在瞬間恢復了理智的同時,心中覺得好生後悔。
「君文不必客氣,三姐只是嫉惡如仇,並非有意想讓你難堪!」
劉秀側了下身子,笑着拱手,「趕緊叫上你的人,趕了鹽車走吧!我估計,最先逃走的那幾個傢伙,回去之後,肯定要顛倒黑白。萬一其上司是個專橫跋扈的,你想要脫身可就難了。」
說罷,又向賈復笑了笑,轉身去追馬三娘。馬三娘卻不願意搭理他,氣鼓鼓揮動皮鞭,將周圍的樹木抽得枝葉亂濺。
站在一旁嘆氣的李通看到此景,立刻又開心了起來,策動坐騎靠上前,笑着幫劉秀打圓場,
「三娘妹子,犯不着跟賈復生氣,他是個剛出太學愣頭青,根本不知道人心險惡。文叔說得對,驕兵頭上必有悍將。等賈復向朝廷匯報此事之時,卻被人倒打一耙,那種憋屈滋味,才會讓他明白到底誰對誰錯!」
「太學卒業的我見過多了,卻沒見過誰像他一樣!」
馬三娘聳聳肩膀,冷笑着撇嘴。但心裏的氣,終究還是消了許多,扭頭瞥了一眼滿臉澀然的劉秀,低聲道:「你也不用這樣,我知道你心裏,始終把太學當作另外一個家。他叫你一聲師兄,你就想把他當作親弟弟來維護。可太學子弟每年一萬多,你個個都當弟弟,怎麼可能照顧得過來?」
一番話說得雖然僵硬,但其中關切之意,卻如假包換。劉秀聽了,臉上的尷尬頓時變成了感動,點點頭,大聲道:「也不是個個都顧,只是跟君文特別投緣而已。他做事有自己的堅持,其實並不算錯。只是,只是這世道,恐怕容不下他這種直心腸。」
「哼!」馬三娘扭頭掃了一眼賈復,不置可否。
「在文叔眼裏,君文就是當年的他。不吃上幾次大虧,怎麼可能徹底對朝廷死心。不說這些了,趕緊走吧,走得越晚,麻煩越多!咱們這邊,畢竟只有四個人,萬一等會兒有大隊兵馬前來報復,這荒山野嶺的,可真沒地方說理去!」
李通在旁邊越看越覺得有趣,忍不住又低聲幫腔。
後半句話,說得可是一點都沒錯。饒是四人本事再高,也不可能擋得住千軍萬馬。當即,劉秀趕緊拉起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劉盆子,將其硬推上馬背。然後又將自己的隨身荷包塞給了此人,命其帶着錢財趕緊找地方藏身。隨即,自己也翻身跳上坐騎,催促賈復帶着民壯們立刻啟程。
幾名民壯早就被地上的屍體,嚇得頭皮發麻。聽劉秀招呼大夥上路,立刻將所有無主的坐騎全都收攏了起來,一股腦地拴到了鹽車前充當挽馬。自身也能騎馬的騎馬,能趕車的趕車,唯恐跑得不夠風馳電掣。
官兵殺良冒功的地點,距離新鄭城其實沒多遠。鹽車重新上路之後,才走了小半個時辰,大夥就已經看到了城牆的輪廓。又快馬加鞭走了半刻鐘左右,便來到了西門附近。路上的行人瞬間增多,城門口向百姓收進城費用的稅丁身影,也清晰可見。
賈復官職雖然不算高,但好歹也是個均輸下士,又屬於升遷最快的京官,按照道理,誰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截殺於他。頓時,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不約而同拉緊了馬韁繩,以免因為速度過快,衝撞了正在排隊繳納入城費用的行人。
就在此時,大伙兒身背後的官道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馬蹄聲響。緊跟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