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什麼也沒有做,也什麼都做不了。
何洪濤從椅子上站起,又慢慢坐下。張着嘴,喉嚨里幹得要命,仿佛被塞進去很多沙子,粗硬的顆粒不斷摩擦着內部組織,很疼,比任何時候都迫切想要來上一口清涼的水。
我還活着,我沒有死。
謝浩然瘦高細長的身影在何洪濤腦海里浮現。那個儒雅英俊的年輕人臉上帶着平和表情,眉眼裏的笑意很淡,隱隱帶有一絲說不出的邪魅。
「你厄運纏身,最好現在就回家,這叫做封門改運。」
什麼輕蔑、嘲諷、鄙夷、裝神弄鬼……諸多類似的念頭已經被何洪濤拋之腦後。他一直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有超越人力的神秘力量存在。直到今天,才真正有所體會,親眼見識。
他根本不相信這次車禍是謝浩然在背後一手操縱。那根本就不可能。本來按照正常情況,小薛應該轉向市中心,送自己回家。偏偏自己想要約着家人外出吃飯,臨時變更了路線。警察已經查明那輛「東風」卡車的司機是醉酒駕車,貨場那邊的相關責任人也在交警隊說明了情況。貨車司機中午的飯局,牌桌上的賭注,所有事情之間都沒有關聯。一切都表明,這是完全出於偶然的意外事件。
何洪濤用力握住了妻子的手,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激動:「你,你的車在哪兒?」
妻子不明就裏地看着他:「在外面的醫院停車場。怎麼了?」
何洪濤眼睛裏閃爍着堅定光芒:「把車鑰匙給我,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
妻子對他現在的狀況很擔憂:「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醫院這邊等會兒還要給你做後續檢查。有什麼事不能等到天亮以後再說嗎?」
何洪濤的態度很堅決,連連搖頭:「不!我已經白白放過了一次機會。我再也不想放過第二次機會。你不明白,我這次大概是遇到了我命中注定的貴人。」
……
夜已經深了。悶熱潮濕的夜晚非常安靜。何洪濤開着妻子的「奔馳」轎車緩緩駛出了醫院大門。公路上幾乎沒有車輛,速度可以開得很快,卻不用擔心會發生之前那種車毀人亡的慘劇。
一股說不出的狂熱在何洪濤腦子裏徘徊。停車,熄火,走進臨時租屋黑洞洞單元門入口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必須用手緊緊按住,才能感受到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安寧。
這個時間,估計整個小區里所有人都睡着了。可是等到何洪濤強忍着雙腿發抖,肌肉酸漲的種種不適,沿着樓梯台階慢慢走到謝浩然租住房間門口的時候,去透過門上貓眼裏的孔洞,看到了從裏面放射出來的明亮燈光。
何洪濤不由得產生了「他在等我」這個念頭。
敲門的動作有些慌亂,力量也比較大,完全是因為過分激動所導致。
房門從裏面被拉開,謝浩然趿着拖鞋把何洪濤迎進了屋裏。從書桌旁邊經過的時候,何洪濤看見桌子上放着一本厚厚的《高等函數》,書頁里夾着書籤,旁邊的草稿紙上密密麻寫滿了數字與算式。
「何經理,你的厄運好像比我預料中要來得更早。」
謝浩然微笑着遞過去一杯熱茶,目光掠過何洪濤額前那幾道已經塗抹過藥水的擦傷:「呵呵!現在相信我的話了?」
何洪濤雙手接過茶杯,輕輕放在了桌子上。他站在謝浩然面前,沒敢坐下,雙腳併攏,深深朝着謝浩然鞠了一躬,雙手緊緊抱着,心悅誠服,無比感慨地說:「如果不是您給了我那道平安符,我現在恐怕已經死了。」
說着,他恭恭敬敬擺出雙手抱拳行禮的姿勢,誠懇乞求道:「大師,請收我為徒吧!」
謝浩然平靜地笑笑,搖搖頭:「對不起,我不收徒弟。至少現在不會收。」
「那我能跟在您的身邊嗎?」
何洪濤有些失望,卻認為謝浩然的話沒什麼問題。這個年輕人深藏不露,與自己以前拜見過的那些「大師」根本就是兩種做派。最重要的是,那張已經被證明效果非凡的平安符,謝浩然自始至終也沒有對自己提過一個「錢」字。
謝浩然看穿了何洪濤的想法:「怎麼,你是怕再遇到危險,無法自保?」
不等何洪濤回答,他伸手從衣袋裏又摸出一道平安符:「把
第二十七節 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