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邪走出了邢天冥的住處,其實,事實擺在了眼前,他都沒想好該怎麼處置他。
其中牽扯到東西太複雜。
惋惜痛心是一方面,還有另一方面……
宮邪猛一抬頭,看見了不遠處,台階下,筆直站立的宮小白,光線微弱,她的臉卻清晰無比,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擱以前,邢天冥犯的錯,他槍斃了他都是有可能的,可是現在,他擁有的東西太多了也太難得了,處理事情不敢那樣極端。
怕折了福氣。
宮邪一步步走下台階,看了一眼腕錶,現在正是晚飯時間。
「不吃飯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宮小白主動牽起他的手,手指插進他的指縫,變成十指相扣。她轉頭,笑顏如花,「還能幹嘛,等你一起吃飯唄。」
她說得理所當然。
宮邪沒有提內奸的事,宮小白也沒有提起半個字,好像這件事不存在,好像特訓營從始至終都風平浪靜。
這裏離住處很近,宮邪停下腳步,「不去食堂了,回家吧。」
「好啊。」
兩人直接拐了一條近道。
走了一段路,天色完全黑了,夜色沉沉,月色溶溶,撒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拉長的兩個影子靠在一起。
宮小白特別想說點笑話逗他開心,又覺得眼下說什麼都不合適。
一路沉默到了住處。
屋外的路燈已經亮了,圈了一地昏黃的光暈,暖融融的,冬天也不覺得冷。
「先等等。」宮小白拉住宮邪,兩人沒有進屋,「你……打算怎麼處置邢天冥?」
這個問題遲早要處理,她不想他一直為這個問題煩惱,甚至睡不着覺。在屋外說完,進了這扇門,就把一切負面情緒攔截在外。
她深深地望着他,像是明白他心裏在想什麼。
兩個人相處時間長了,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判斷內心。他的掙扎糾結她都看在眼裏,外人看到的宮爺是冷漠無情的。
他們不明白,最絕情的人最是重情。
邢天冥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兩人曾經歷過許許多多的事,那些流汗流血的日子,那些經年累月留下的情感,不是一句話都能輕易抹去,是刻在骨子裏的。
不只是他,秦灃他們也是一樣的感覺。
因為下決策的人是他,他比他們更多了一分糾結為難。
宮邪的手掌放在她頭頂,以兩人的身高差,這個動作做起來毫不費力,「你覺得呢?你覺得我該怎麼處置他。」
這個時候,他還真想聽一聽她的意見。
她看似迷糊懵懂,說的話往往能戳中他的心底最深處。
「我怎麼知道?」宮小白也想幫他出主意,卻無可奈何,「我不是很懂這方面。」
她不清楚這個罪名有多大,但是她知道,犯了錯就該受到懲罰。
假設,段南城的計謀得逞了,宮邪會死,一起執行任務的戰友會死,那三十幾個無辜的女孩子會死。還有,肖瓊的事,與他脫不開關係。
光是設想後果,其罪當誅。
宮邪坦言,「我也不知道。」
宮小白上前一步,黑色軍靴的鞋尖抵着他的鞋尖,聲音低低地說,「我看得出來,你覺得可惜。」
「嗯。」宮邪承認這一點。
以邢天冥的實力,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行差踏錯一步,自毀前程,換做任何一個人都覺得可惜。
「我雖然不太懂泄露軍事機密罪,有一點我還是明白的。」宮小白罕見地嚴肅,「將功折罪。他以前建立了不少軍功吧,你要是真覺得可惜,不忍心看他這輩子就此毀了,可以在往這方面下功夫……」
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宮小白有些說不下去了,「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
宮邪捧着她的臉蛋,笑起來,「你還真是為我考慮啊。」
為什麼這麼說?宮小白不解。
宮邪撫摸她的彎眉,竟是開起了玩笑,「他又不是我喜歡的人,有什麼不忍心的。在他做這些事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要承擔的後果。別人的惋惜僅僅代表別人,改變不了事實。他,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