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瞧我這記性,我突然記起一件要緊的事情,急着去處理。對不住了,列位,咱們改日再談吧!」
莫名其妙的,大管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如同見鬼般的,三言兩語說完,便忙着告辭而去。
臨出會客廳時,甚至不忘扯了一把小管事的衣袖,將他也領了出去。
郝經等人面面相覷,呆坐當場,覺得事情有些詭異。
杜春風也頗感蹊蹺,低頭沉思了一會,一時間,心裏也沒有明確的答案。
幾個人枯坐了片刻,船廠里再沒人進來招待他們。
哪怕是一個篩茶的小廝也沒有。
仿佛一瞬間,他們成了一夥不受歡迎的人。
「杜公子,咱們還是徑直去我家吧?」郝經搖搖頭,臉上有些尷尬,但並未深想,笑着說道。
杜春風點點頭,眾人起身離去。
......
......
「這是為何?到手的銀子眼睜睜看着打了水漂。」
小管事一臉的不服,僵着脖子不快的盯着大管事。
「唉!銀子是好東西不假,可一旦燙手了,便會成為禍害。」
大管事嘆了口氣,懶得解釋,只是說了句模稜兩可的話,心裏卻是想着:
這個姓杜的年輕人,怎麼就得罪了泉州城最跋扈的一群少年呢?
莫說市舶司提舉大人的公子,就是那些海商家的少爺,一水的嫡子,這可是將來都是要繼承家業的。
船廠做的可是長久生意,這些大海商可是大客戶。
先前這十多位公子少爺呼拉拉過來,揚言一片木板都不得賣給姓杜的長子,誰敢違背。
恐怕,在福建市舶司管轄範圍內,姓杜的都怕是買不到船了吧!
退一萬講,就算僥倖買到了船,出海的時候,市舶司不給他出具海貿的執照,他又能做個毛的生意?
......
......
郝經的宅子處在泉州城的鬧市。
高牆大院,面積廣闊,不愧是巨賈之家。
眾人在客廳坐定。
既然船廠有意推諉,郝經便打算將舊船的售賣權收回,自己直接與杜春風商談價格。
杜春風自然樂見其成。
凡是做生意,多個中間環節,自然就多一些成本,雁過拔毛,價格自然就水漲船高。
雙方經過幾輪討價還價,最後決定每艘船賣價2500兩,三艘共7500兩。
郝經十分開心,一迭聲的叫管家去擬定買賣文書。
自己則陪着客人東拉西扯的閒聊。
他原本是打算洗手上岸,不再風裏來浪里去的跑海了,沒成想,杜春風在沙灘上拋出的誘餌,不但成功的勾住了安南天,也動搖了他收手的決心。
香料群島,實際上,可以說,那就是一個黃金之島。
一旦得知了去那裏的航線,船隊跑一趟,差不多就發大財了。
但航線這東西,在這個年代,可是天大的秘密,誰都不會輕率的透露。
誰掌握了,就等於打開了寶庫的大門。
所以,郝經也不好開門見山的打聽,只能轉彎抹角的扯着閒篇。
正說的熱鬧,客廳里晃進來一位約摸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他衝着郝經叫了一聲「爹」,漫不經心的四周打量了一番,敷衍了草的拱拱手,便昂着頭打算轉到後院裏去。
「杜公子,這便是犬子郝柏。」
郝經苦笑一聲,介紹道。
郝柏本已從杜春風身邊經過,聽到「杜公子」三字,怔了一怔。
他止住腳步,目光停在杜春風的身上,說道:「你便是臨安府來的那個長子?」
杜春風一愣,似乎未聽明白。
隨即想到自己的身高,不禁莞爾一笑,說道:「我正是臨安人氏,郝少爺的消息倒是靈通。」
其實,他的臉上雖然笑着,心裏卻陰沉的可怕。
不詳的預感開始愈來愈強烈。
劉氏船廠的大管事也好,眼前的郝少爺也罷,跟自己可是正經的八杆子都打不着,可甫一見面,卻能絲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