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風身形一頓,望着陌生人,有些迷茫。
安卓連忙上前說道:「通判大人,此人是小人的義子,名叫杜春風。」
說完,對着杜春風,使了個眼色,又說道:「這是衢州通判史大人,還不大禮參拜。」
杜春風微微一愣,通判?衢州州衙的二把手,僅次於知州,不小的官兒了。
不過,這個大官兒不畏舟馬勞累,跑到如此荒山冷塢的九牛街來有何貴幹?
難道是為了運銀之事?來得這麼快嗎?
杜春風心念電轉,動作上卻絲毫不慢,雙手互抱,長揖倒地,口稱:「小子見過史大人。」
史彌堅也不做作,擺擺手,輕描淡寫的說道:「杜少爺日前去過衢州城嗎?」
此話一出,安卓與杜春風倆人皆是齊齊一驚。
安卓吃驚,是由於他先前以為杜春風在衢州城僅僅呆了一個晚上,應該尚未闖出什麼大禍,可如今,陡然聽到史通判如此蹊蹺的問話,不由的不令他浮想聯翩。
杜春風吃驚,首先便是覺得史通判甚是神奇,似乎能掐會算。其次心裏莫名的產生了隱隱的不安。
但這事終究是瞞不了,於是,他咬咬牙,說道:「前日去過。」
史彌堅神情明顯一振,揚聲又問道:「可去過乾坤當鋪?」
看樣子,東窗事發矣!
杜春風心裏暗嘆,拿眼斜着看了看安卓,見他亦是滿臉緊張,便知道無法搪塞,只得老老實實答道:「去過。」
史彌堅此時心裏猶如千萬朵鮮花盛開。
乾坤當匪案,對,如今記載在官府的檔案上,就是這個霸氣的名頭。
其實,此案本來與史通判並沒有太大的關聯,但因擔心事涉此番運銀,他特地傳了辦案的西安縣縣尉,詳細詢問了案情,尤其對其中一位個子明顯異與常人的少年郎記憶猶深。
所以,他乍一見到杜春風,不管是出於職業本能,還是好奇之心,忍不住便追問了起來。
殊料,陰差陽錯,三言兩語便確證了眼前的少年郎,弄不好便是乾坤當匪案的嫌犯。
不過,如此一來,事情便有些麻煩,這杜春風去乾坤當鋪之事,從神色上看,安卓應是知曉的。
那麼,背後主謀之人是否便是他呢?如果是,他們的目的又是劍指何方?
如今,自己身陷匪窩,又肩負運銀重任,可萬萬馬虎不得。
想到此處,史彌堅打了個哈哈,說道:
「昨日臨來之前,衙門內有位屬吏與本官說起,在乾坤當鋪偶見一位少年郎,長得可是鶴立雞群,對,哈哈,正是鶴立雞群。
你看,杜少爺不就如此嗎?哈哈哈!」
於是,眾人皆笑,真假莫辨。
趁此機會,杜春風便躬身告退,史彌堅也不阻攔,任其自去。
杜春風又是一路小跑,進了院子,發現屋門果真仍是鎖着,趕緊掏出鑰匙開門,沖了進去。
但往床上一看,卻是空空如也,那有什麼冬雨,甚至連床單也被拆走了。
他想了片刻,走到窗前觀察了一下,但見窗扉大啟,便心裏暗笑,冬雨這個丫頭,竟然還學了翻窗戶這一招。
冬雨即然早已自行離去,杜春風便不再掛懷,他摸了摸懷裏戴風給的油紙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向安府外頭踱去。
夕陽西下,烏雀歸巢,府門外少有行人,一片靜謐。
杜春風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將油紙包揭開,見裏面是一撮褐色的粉末,初初一看,與尋常的泥土並無任何差別,但卻有一股異常剌鼻的味道散逸出來。
他將紙包托在手上,百無聊賴的晃悠着,腦子裏卻是不停的高速運轉着。
也真是神了,大約一刻鐘光景,戴風便鬼鬼祟祟的摸到了他的身旁。
倆人便隱在黑暗裏,嘀咕嘀咕的說着話。
杜春風將史通判微服來訪如今身在安府,極可能事涉運銀的思路說了一遍,囑戴風他們在碼頭一帶嚴加偵察,尤其是要派專人盯着郁杭秋。
未了,他默默地低下頭,仔細斟酌了一番,說道:「戴風,葉靈兒你能聯繫上嗎?」
戴風有些驚愕,葉左使在泰山宗里位高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