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看着站在門外的苗存良就像看見了鬼一般,身體微顫,沒來由的生出了一絲畏懼感,雖說自己從未去過鬼蜮山,也不知道裏邊有什麼,可畢竟那是讓藏寶鎮人畏懼四萬年的邪山。
然而畏懼也僅僅只是一瞬罷了。
隨之而生出的是一系列的質疑,四萬年了,從沒聽人說過,這山里還有人出沒的痕跡。
他這樣想着,心情慢慢平靜下來,隨之而來的是輕蔑,且毫無遮掩的展露出來。
心想一定是自己先生曾經在朝堂上得罪了的同僚之後,借着鬼蜮山之名來搗亂。
「先生不在,公子請回吧!」年輕人做着轉身得姿態,不屑的說道。
苗存良看着他傲慢的樣子,心中難免有些惱火,一個書院看門的神氣個屁。
他本想轉身拂袖而去,可還是選擇了伸手作揖客氣一句。
就在他雙手剛剛舉至胸前,院裏傳來一句詢問聲,聲音深沉,略帶滄桑之意,應該是一個兩鬢皆白的老者。
「臻兒,在和誰說話,明天我要出趟遠門,你幫我照看着這些孩子,不要惹出什麼事端。」
年輕人聞言,轉身快步回到院中,邊走邊應着說道,「就是個來搗亂的,已經打發了。」
苗存良雙手已經僵在半空,很是憤怒,對,就是憤怒,先生分明就在院內,為何要騙自己,還把自己當成搗亂的。
他收起雙手轉身離去,覺得連拂袖都得沒有了任何意義。
他很憤怒,之所以會如此憤怒,當然是對方的傲慢與欺騙,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生來久居深山,未涉世事,未經歷過他人所經歷過的爾虞我詐,或許換做他人只是一笑了之了。
他不明白年輕人為什麼會對自己撒謊,難道學院收學生不是天經地義嗎?
他走出那條街巷,低下頭打量着自己的着裝,是自己太過窮酸了嗎。
只是他不知道,蔡東城也是布衣出身,怎麼會瞧不起窮酸書生,比起那些貴族子弟,布衣更能給他一種親切的感覺。
他還不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蔡東城在朝為官的時候,一直以清正己身,為官清廉,剛正不阿,為此得罪了許多貴族官僚。
他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沒有官威的庇佑,不提那些王公貴族,即便是一些跳樑小丑又豈會善罷甘休,巴不得在他這身老骨頭身上踹上幾腳,一些心頭之恨。
所以方才年輕人才會誤以為苗存良是存心來鬧事的,趨走苗存良,多半也是為蔡東城安全着想。
至於苗存良剛才說的,年輕人仍然是不信者多。可不知為何,現在回想起來,有隱隱生出些不得不信的理由,那少年身上有邪氣。
年輕人按照蔡東城的囑咐準備着他遠行的行囊,發着呆自言自語道,「那股邪氣……或許他說的是真的吧!」
無論他信也好,不信也罷,苗存良是真的生氣了,從東城書院離開,他直接返回了集市。
走進一家布莊,從袖筒里拿出一淀銀子放在案上說道,「夠做一件衣服嗎?」
老闆看見案上足有小孩拳頭大的銀子,臉上真是樂開了花,拿起銀子掂了掂,嘴裏念叨着夠了夠了,一邊伸手趕緊把銀子攥在手裏,收了起來,生怕他反悔。
老闆看着苗存良那個親近,就好像是多年的兄弟重逢。
苗存良反倒有些不適應了,東城書院和這個布莊老闆態度簡直是截然相反。
老闆的熱情讓他有些尷尬,只好轉身裝作繼續看布料,其實是想避開老闆的親近。
他在布莊裏左看看,右看看,其實心思根本不在布料上,想着原來自己家裏堆着那麼一堆沒用的東西,在外面倒是真的很有用。
「辛虧聽娘話,多帶了些出來。」他心裏這樣想着。
…………
…………
傍晚時分,藏寶鎮漸漸地隱藏在暮色中,天邊還殘留一些火燒雲的氣息,越來越淡。
街上再也沒有白天的繁華,行人也都湮沒在寂靜的夜色里。
只有一個少年還在街上,向着龍門書院的方向走着,借着昏暗的光線,依稀可以看清,他穿着紫色金邊的長衫,是上好的布料,比不得貴族規格,卻不失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