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寒神情清俊,唇角含笑,見宋清歡告辭,倒也未留,只跟着站起,「如此,我便不留殿下了。等有了消息,我再派人通知殿下。」一頓,「慕白,送殿下回宮。」
「不必了,帶我出四方館便是。」
沈初寒凝視她一瞬,一點頭,「也好,殿下小心。」
「殿下,請吧。」慕白拱手一讓。
宋清歡微一頷首,走出了房間,風過簾動,錦簾上暗繡的鳶尾花在陽光下發出細碎光芒。
慕白送宋清歡出了四方館,至小巷裏與流月和沉星會合。
「多謝,你回去好好照顧沈相吧。」宋清歡看一眼慕白,淡淡道謝,轉身,在流月攙扶下上了車。
流月坐上車轅,看一眼立於一旁的慕白,擺擺手,「喂,你回去罷。」
說罷,轉了眼,一揚馬鞭,馬車緩緩駛動,往皇宮方向去了,揚起一陣細小塵埃。
目送馬車出了小巷,慕白朝身後打了個呼哨,垂了眼帘,轉身回四方館。
*
「送走了?」聽到推門而入的聲音,正在翻看書卷的沈初寒轉身朝門口望去。
「是。」慕白點頭。
「可叫影衛跟着了?」沈初寒漫不經心地放下書卷。
「公子請放心,影衛已經跟上去了,絕對會護送殿下安全回宮。」
「嗯。」沈初寒應一聲,「從現在起,讓影衛寸步不離地跟着。昨晚那種情況,決不允許出現第二次!」
「是。」慕白應了,遲疑一瞬,又道,「公子,恕屬下多嘴,殿下她似乎……似乎並不領情?」
沈初寒沒有應聲,目光不疾不徐,望着窗外夏意盎然的景致。
又是一年夏。
過了三年沒有她的夏天,今年,終於再度與她相見。
「公子這樣……值得麼?」慕白神情肅穆,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初寒精緻如玉的側顏。
昨夜榆林巷的伏擊,公子其實早得了信,卻暗中吩咐他們不必全力迎敵。他原本有些不解,但看到公子所出招式不過用了三分功力時,忽然就明白過來。
公子竟有意想讓自己受傷,其目的,怕正是為了再爭取些留在聿國的時間!
約莫,正是為了舞陽帝姬。
可即便如此,又怎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若非公子事先做了萬全準備,在宮宴前便服下了解百毒的藥丸,昨日所中之毒,又豈會這般輕易就能解?!
不過,舞陽帝姬竟會出現在榆林巷,還遭到另一撥黑衣人的襲擊,這一點,怕是連公子也沒預料到。
昨日見到舞陽帝姬現身的一剎那,他明顯感到公子周身的氣場都變了,那種凜冽而森然的氣息,恍若從地獄中來的修羅。
他已經極少見到公子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了。
毫不遲疑追上去保護帝姬,奮不顧身替帝姬擋箭,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問帝姬情況,用盡手段也要將帝姬請來……
他沒想到,短短几天功夫,舞陽帝姬竟成了公子的逆鱗!
公子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他不知,這樣一個女子的出現,究竟是好是壞。
他皺了眉頭,正想着該怎麼開口相勸,卻聽得沈初寒寒涼聲音淡淡響起。
「值得。」
慕白一愣,呆呆地抬頭看向沈初寒。
沈初寒依舊沒有回頭,目光幽幽看着虛無的前方。
值得。
當然值得。
這一世,他便是為阿綰而生,若沒了她,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昨夜阿綰出宮,顯然是臨時起意。這些人能這麼快得到消息,必定派人跟蹤了她。
如果自己沒有恰好趕上,現在中毒的,是不是就是阿綰?阿綰沒有事先服解百毒的藥丸,這毒,定然難解。若是拖下去,阿綰會不會……
他的手指緊攥,眉眼中有戾氣浮現,心中湧上後怕。
居然敢對阿綰下手,不管是何人,通通該死!
臉色一冷,聲音寒涼似霜,恍若高山上千年不化的寒雪,「慕白,讓玄影儘快查出對帝姬下手之人。」
慕白神情一凜,忙應諾。
靜默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