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恩的背微微俯曲,雙臂的手肘支撐在座位兩邊的扶手上,十根指頭穿插在一起放在放在鼻前,視線背對二樓的眾間包廂俯視半環形場館展台上的半妖精女孩,似乎沒有把富人們的第二波連環報價放在眼裏,嘴上只是風平雲淡地對阿羅約說道:「繼續。這一次我們報價八百金幣。」
阿羅約還是和上次一樣猶豫的一會兒。他明明知道此時承受着現場巨大部分壓力的人是費恩,但仍舊感覺一隻無形的手不知從什麼地方伸出來牢牢地捏住他的心臟,悶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從費恩授意他報出最初的五百金幣時,他多少猜到費恩想要替展台上的那個可憐的奴隸孩子贖身,但他沒想到費恩的執念是如此的恐怖,即便當前的最高價已經被抬到了七百五十金幣還不願收手。
「得了……八百金幣,如果八百金幣還壓不住那群富豬,大人應該也會知難而退了。」半晌,阿羅約總算是在心裏想出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然後將身旁那塊沉重的價牌第四次舉了起來。
牌子舉起來的下一秒,會場一樓的人群頓時終於猶如從沉睡中醒來的活火山般轟然爆發。人群的吵鬧聲長時間地圍繞着這場瘋狂的競拍戰爭展開熱烈的爭論,有人一口咬定費恩肯定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暴發戶,也有人認為這個一步步將現場親手引爆的年輕人多半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怪癖,否則他怎麼會如此執着地要把台子上的小奴隸買下來,以至於達到了寧肯出價八百金幣也不願放手的偏執地步?
包廂里的富人本想用他們手頭的閒錢逗逗狗,但現在看來,這幫有錢人顯然沒想到他們的挑逗對象不僅比他們想的要瘋,而且還不是條狗,而是頭獅子。這頭瘋狂的獅子沒有對他們造成直接的財產損失,但把他們嚇得夠嗆,讓會場一樓的平民們看夠了他們的笑話。
要不是這場拍賣會採用匿名競拍的形式,他們指不定還得絞盡腦汁為他們背後的家族找台階下呢。
突然,就在場館大廳里的人們議論包廂里的富人還會不會繼續更費恩較勁時,二樓包廂的遞價人沿着樓梯跑下到了會場一樓。
富人們這次派出的遞價人只有一個,並且手裏也沒有拿紙條,只是跑上台沖司儀的耳邊說了什麼,然後在司儀的示意下跟着幾個會方的工作人員一起往費恩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這位先生,請問出價的人是您嗎?」一名工作人員帶着人沿着會場一樓的過道來到阿羅約的座位邊地詢問道。
「出價的人是我。」費恩側過頭,替阿羅約回答了站在過道邊上的那人,「我們互相認識,剛才和之前都是我在授意這位先生報價,請問這有什麼問題嗎?」
「不,這符合會場的規矩,您當然有權授意他人替您出價,然後由您親自付款。」工作人員禮貌地笑了笑,「只是…您所報出價款的金額實在太大,我們希望您能出示您擁有這麼多財產的證據。很抱歉,我們沒有冒犯的意思,但這關係到拍賣會的秩序,希望您能理解。」
說完,幾名工作人員互相交換一下眼神,然後一齊平靜地看着費恩,靜待這個瘋子似的拍客在他們面前證明他是一個守規矩的遊戲參與者。如果費恩根本沒有這麼多錢,那麼他們可以用惡意擾亂會場秩序作為理由將費恩從這裏轟出去。
會場裏的人群一下子又找了新的看點,費恩、阿羅約、雷蒙和艾莉婭座位周圍的人們不懷好意地期待着費恩當着他們面前出糗的尷尬場面,同時不得不在這一刻打心底佩服那些富人們敏銳的思維反應。
仔細一想,一位一開始就能夠為一個奴隸淡定出價五百金幣的競標者肯定應當坐在二樓的包廂里,怎麼會委屈地跑到普通席區和他們坐在一起?這個彆扭的疑點他們早該發現才是。
這麼看來,這個乳臭未乾的混小子肯定是個不知從哪來的窮鬼。他藉助卑劣的手段混進會場只想過一把富人癮,而會場的工作人員不久後就會手腳利索地把他扔回地面上去!看客們心想。
代表富人聯盟跑下來的那個遞價人臉上已經綻放出了預慶勝利的得意微笑。他眼前看着被工作人員和人群目光包圍的那個年輕人,心想對方總不能真當着所有人的面從空氣里掏出一包鼓囊囊的大錢袋吧?
他用輕蔑的眼光準備看看這個和他主人作對了這麼久的混小子能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