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楊慕玄房間。
長槍擺在楊慕玄膝頭,左手邊則擺放着他的單鋒劍。
他閉着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麼。
這就是丁鵬推開門後見到的情景。
長槍通體像雪一樣的白色,卻散發着比雪還寒的冷意。哪怕楊慕玄旁邊就是火盆,火盆里炭燒的通紅,仍然阻止不了長槍向外源源不斷的散發出寒意。
看着雪亮的槍尖,丁鵬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楊慕玄睜開眼睛,看見丁鵬,笑了一下。
「早啊!」
隨着楊慕玄的笑,丁鵬愕然發現屋子裏的寒意消失了,長槍又重新變成了一把普通的死物。
感受着屋子裏宜人的溫度,丁鵬小臉變了一下顏色。
「師父,早。」他回答道。同時看向那柄長槍的眼神變了許多。
「怎麼了?」楊慕玄發現了丁鵬的神態變化,問道。
丁鵬小聲回答道:「師父,這柄長槍好像是活得。」
楊慕玄屈指輕彈槍刃,長槍發出一聲金屬特有的脆響。
「這是活的嗎?」他反問道。
丁鵬點點頭,「是的,師父,剛剛徒兒進來時感覺到它好像會呼吸,不過呼出來的是一股寒意。」接着他又疑問道:「它就在師父身邊,難道師父沒有覺察到嗎?」
長槍當然不是活物,不會擁有生命。不過神兵有靈倒是不假。像是有些鄉野軼聞中所言但凡萬物皆可年久通靈,儘管這種靈性不是仙俠小說中所言的靈寶靈器那般神乎其神。
這柄長槍用的是寒鐵打造,本身帶着一股寒意,又跟着高立許多年,殺人不在少數。小孩內心純淨,並未受到太多人世間負面的污染,感覺靈敏,所以能感覺到這種寒意也不足為奇。
楊慕玄道:「你說它是活物,它就是活物,你要說它是死物,它就是死物。它的生命,其實全在於你的賦予,若是有朝一日它能在你手上活了,那你也就沒有對手了。」
楊慕玄這一番解釋並不是針對於丁鵬所言活物死物的問題,而是趁機向丁鵬灌輸了自己對於武道的理解。這種道理若是在其他高手那裏肯定被奉為至理名言,只是丁鵬年紀太小,說這些太過深奧的武學至理不啻於對着小學生講解量子力學。
看着丁鵬似懂非懂的表情,楊慕玄自然知道這樣是在揠苗助長,只是他內心中不知何時有了一種緊迫感,他不知這種緊迫感從何而來,何時而來。只是這種緊迫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時間不多了。
這種感覺很突兀,卻又很真實,所以他只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爭取更多的時間教導丁鵬。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理解不了就先記在心裏,以後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楊慕玄將長槍收起,摸了摸丁鵬的小腦袋。他不知何時開始喜歡上了這個動作,丁鵬也不排斥。看着丁鵬努力點頭,楊慕玄和聲道:「時間不早了,咱們下去吃飯吧。」
楊慕玄牽着丁鵬的小手下了樓。連下數日的大雪終於停歇住了,皚皚的白雪為大地素裹一層銀白。客棧內外的血跡早已抹去,隨着風雪的停止,寂靜的客棧也多了些人氣。楊慕玄衝着忙碌的小二笑了笑,伸手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道:「辛苦了。」
小二自然知道這句辛苦是為何意,手上還在忙着活計,臉上已經綻放出真誠的笑容,「習慣了,謝大爺賞。」
一句習慣了,裏面的含義卻值得人玩味。楊慕玄道:「小哥不簡單,我倒是對你的那位掌柜更感興趣了。」
小二回道:「大爺這是哪裏話,這個世道,不習慣又能怎樣?像小的這樣的,還不是一天一天的過。」
楊慕玄來了興趣,與小二繼續攀談道:「小二哥年紀不大,世事倒是看得透徹。」
小二笑道:「大爺謬讚了,小的也是無意中聽到掌柜的說過這番話,覺得很在理,就暗記在心裏留着以後唬人用,省得別人看不起俺。小的一時嘴快,竟然在魯班面前耍大刀了,真是失禮。」
「撲哧」,一旁的丁鵬笑了出來,道:「這句話也是跟着你家掌柜學的嗎?明明是關公面前耍大刀,班門弄斧,魯班面前耍大刀,嘻嘻,師父,這人真有意思。」
小二也不羞惱,依舊帶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