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天色已晚,夕陽已消失在海天連接處,只剩下道道霞光將天邊雲朵染得五彩斑斕。
葉信看着遠處過來的三人,滿腹狐疑。玲兒也就罷了,後面兩人實在讓他難以相信。爹爹年邁體衰本就忌諱海風襲人,自打他出生以來就很少見到爹爹到海邊來過,近年來年歲上漲更是連門都少出了,今日怎會到這裏來?而後面那個面生女子又是誰?看上去也不過三十歲左右,怎麼走路也這麼吃力?而且她手上怎麼還拿着長長的刀子?難道她是壞人來殺我們的?那玲兒怎麼又不怕她呢?。。。一連串的疑問在葉信小小的心中翻騰不已。
大虎二虎顯然也看見了來人,早已止住了嘴巴,手裏的石頭也慢慢放了下來。二人低聲商議了幾句,突然就撒開腿朝着岸上另一個方向頭也不回的跑去。
葉信依然站在礁石上,一動不動的默默注視着他們。
片刻之後,何玲兒三人已經走到礁石不遠處。葉信的父親葉二叔吃力的抬着頭,歲月的滄桑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常年的病痛似乎耗盡了他全部的精力。葉信看着爹弱不禁風的身影,大聲喊道:「爹,您怎麼來了?海邊風大,您趕緊回家去!「再也顧不得心中狐疑,三兩下從礁石上翻身下來,奔到父親跟前。
葉二叔喘着氣,竭力睜大渾濁的雙眼看着滿臉着急的葉信,用古樹枯枝般的雙手撫摸着他的頭髮,心中激動,一時竟說不出話來。而在他身後的年輕女子手撫胸口,臉上淚眼盈盈,此時早已控制不住的淚珠正撲簌簌的滾落下來。
何玲兒看着兩個大人奇怪的樣子,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心裏摸不着半分頭腦。
葉信只見父親神色與平常大異,心裏隱隱感到有什麼大事將會發生。難道是和後面這位女子有關?葉信心中不由得想到。
葉二叔定了定神,開口緩緩說道:「信兒啊,爹今天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可要仔細聽了。「說着微微側身,看了身後女子一眼,嘆了口氣,語氣哽咽的道:」信兒,爹。。。爹其實不是你的親爹,你娘也不是你親娘,這位柳夫人才是你真正的親娘。「說完心中一酸,流下幾滴渾濁的淚水。
葉信心中劇震,雖然已從二人的神色中朦朦朧朧感覺到了點什麼,但是他畢竟年紀尚小,陡然間聽得十年來養育自己對自己親厚無比的爹娘竟然不是親生父母,第一反應自然毫不相信,漲紅了臉緊緊握住父親的手大聲喊道:「不!爹你胡說!爹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和娘不要我了嗎?我以後再也不調皮了,你們不能不要我啊!「說到最後已是語帶嗚咽,哭了出來。
何玲兒站在一旁,她是小孩心性,聽到葉二叔如此說竟覺得十分好玩,「父母親還有假的?「真是太有趣了。不過看到葉信痛哭出聲的樣子,心中又十分擔心。
葉二叔強忍悲痛,續又說道:「那是十年前了,這位柳姑娘從外面來到我們小漁村,手裏抱着一個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要找一戶人家收養。我和你娘當時已經四十多歲了,一直沒有孩子,眼瞅着年紀再大點更生不了了,這個嬰兒對我們來說就是上天憐憫恩賜給我們的啊,於是我和你娘千懇萬求,柳姑娘才答應把這個嬰兒給我們這兩個半老的人。當時柳姑娘說了,你的名字叫信兒,是你親生爹爹取的,而姓就跟着我姓葉。「葉二叔一口氣把這番話說出,只是說到親生爹爹四字不免又是一番難過。
葉信含淚聽到這裏,早已忍受不住嚎啕痛哭起來,嘴裏只一直叫着「爹,爹「,雖然口中不認,但是心中已經明白父親所說的句句屬實。他心裏一陣恍惚,只覺得以往的種種都在離他遠去,小小心靈之中似乎有什麼脆弱的地方輕輕的斷了,再也回不去了。
此時葉信的親生母親柳夫人走到葉信身前,梨花帶雨的臉上遮不住驚人的美貌。葉信這才仔細打量起她的容貌,心中暗道:「這才是我娘嗎?怎麼這麼年輕?還這麼美?哼,可是,我只要我自己的娘。「
自打來到此處,柳夫人的雙眼一刻也未曾離開過葉信,仿佛要把失去的十年光陰彌補回來。柳夫人心中悲喜參半,喜的是兒子已經長大到只比她矮一個頭高了,而且看樣子也是無災無病聰明可喜,眉目間依稀有他父親當年的影子。悲的卻是這十年來自己有難言苦衷不能常伴左右,而且今日雖得一見但很可能再也無法相見。話雖如此,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