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嬤嬤的住處在東路的芷園。芷園是一進的院落,另有三座小跨園,住着花雕、浮蘇和杜康,而正院卻一直空着。姚嬤嬤和她從宮裏帶來的徒弟柏青住在後罩房裏,玲瓏又安排了兩個小丫鬟給她差遣。
清晨,還沒用早膳,姚嬤嬤就到了珏音雅居,遠遠的,看到兩個小丫鬟抱着床單被褥從堂屋出來,正往後罩房裏走。
這是王妃寢居的院子,後罩房住的是王妃的兩個一等大丫鬟海棠和杏雨。
姚嬤嬤快走幾步,攔住抱着被褥的小丫頭,她認出來這兩個都是海棠手底下的,一個叫麗水,一個叫秀水。
「兩位姑娘,這被褥是要換洗的吧,怎麼不拿走浣衣房?」
麗水和秀水都是剛留頭的小丫頭,見姚嬤嬤問起,就笑嘻嘻地說:「嬤嬤剛來還不知道,王妃屋裏換下的被褥是不送浣衣房的,都是我們幾個自己洗。」
聽到她們這樣說,姚嬤嬤二話不說,劈手奪過一條單子,一邊翻看一邊點頭,兩個小丫頭嚇了一跳,正要再說,姚嬤嬤卻把那條單子塞還給她們......
顏栩和玲瓏用早膳時,就多了個礙眼的,小十七穿着大紅的團花襖,規規矩矩坐在桌旁。
小十七既然在這裏,浮蘇和葛氏也在一旁侍候着,顏栩便老大的不痛快,以前用早膳時,他還能和自家娘子說說笑笑,可現在多了未成年的小兄弟,他只能正襟危坐。
用過早膳,他便動身去內務府,臨走時,把玲瓏拉到一旁,問道:「我今天去內務府,你有缺的東西嗎?」
玲瓏一時也想不起自己缺點什麼,就搖搖頭:「沒什麼需要的,您和那些送禮的官員去應酬。記着少喝點,酒喝多了也傷身。」
顏栩笑着走了。
顏栩剛走,金妤就過來了,看到小十七在這裏。她有些拘謹。玲瓏便笑着對她和小十七說:「咱們去花房看看,昨天甘二姑娘送了花來。」
葛氏聽了,便讓丫鬟給小十七穿上鞋,她正想過去抱他,就見小十七坐在炕沿上。兩隻小腿晃當着:「我讓十二嫂抱着。」
葛氏怔了怔,笑着道:「哪有小叔子讓嫂嫂抱着的道理,十七爺別淘氣,乳娘抱着您。」
小十七卻不依,衝着玲瓏張開小手:「嫂嫂抱抱。」
玲瓏見他一臉的撒嬌樣,偏就那雙酷似顏栩的眸子卻是淘氣的眼神,她心裏果然軟了下來,對葛氏道:「十七弟才多大的人兒,哪有那麼多的規矩,我來抱他吧。」
葛氏無奈。只好任由玲瓏抱起小十七。玲瓏知道這小東西是故意的,想起顏栩說小十七就是看準她會心軟,所以才找上她,就又覺有趣。
可又想到小十七的出生都是為了顏栩,包括他現在受到的冷遇,也全是因為顏栩,她抱着小十七,這小小軟軟的一團小人兒,讓她多了幾絲心疼。
早有小丫鬟提前到花房傳話,玲瓏一行到了花房時。負責花房的幾個媳婦子都在門口候着。
問起甘家昨天送來的花兒,一個叫王四家的陪着玲瓏來到花房東北角的一處,指着架子上的十幾盆植物說道:「您看看,這就是昨天剛送來的。奴婢們還是頭回見這樣的花。」
這些花委實怪異,就連不愛說話的金妤也輕聲啊了一聲。
玲瓏看到這些花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就笑了,甘明從哪裏弄來的這些啊。
在她前世的記憶里是有這種長滿刺的植物的。
「十七嫂,這也叫花嗎?生得真醜。」小十七嘟噥道。
玲瓏便指着其中的幾盆說道:「這兩盆是仙人掌,這盆是仙人球。這種開着花的是蟹爪蘭。」
王四家的奇道:「奴婢們種了這麼多年的花都不如王妃,王妃說的這些花名兒,和甘家送來的那個姑娘說得一模一樣。」
玲瓏便問:「那個伺花的丫鬟呢?」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婆子領着一個穿着粉紅襖子,藍綠夾棉比甲的丫鬟進了花房,那丫鬟低着頭,只能看到鴉青的頭髮,插着朵水粉色的絹花,卻看不清臉面。
王四家的便笑着道:「這就是甘家送來的伺花丫頭,叫煙霞。」
玲瓏心裏卻是硌登一下,這煙霞......
「抬起頭來。」她溫聲道。
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