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是第四次出現在金家的莊子裏。
第一次是送玲瓏和杏雨回來,那時她客套了幾句便儀態萬方地走了;
第二次是送來十匹錦緞,是匆匆放下就離開了,沒有見玲瓏,只和金順媳婦交待了幾句;
第三次便是今天,據說她是親手搬了兩筐菜來的,因為場面太過令人震驚,所以金順媳婦讓把玲瓏請來了;
也就是說,花雕姑娘的形像一次比一次出乎想像,從雍容華貴的宮廷女官直接便成搬菜的粗使婆子。
可這一次,也就是第四次,花雕姑娘更加令人嘆為觀止。
她還是穿的那身價值一千兩的行頭,只是衣裳皺了,還有些髒,臉上的妝已經殘了。
聽說五小姐來了,金順媳婦連忙迎出去,在外面壓低聲音對玲瓏道:「那位花雕姑娘送來一面腰牌,是宮裏的牌子,讓您拿着這牌子進城,嚇得我半死,哪敢收下啊。」
玲瓏怔了怔,這是怎麼回事?
宮裏的腰牌,那豈是能隨便送出去的,如果冒冒失失收下來,進城時被識破,那就是死罪。
花雕是宮廷女官,這個道理她豈會不知,可她為何還要這樣做?
莊子裏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前院通往後院有一條夾道,夾道頭起是兩間門房,金順媳婦和莊子裏幾位有臉面的婆子,平日裏在這裏做針線,聊閒天。
花雕來了四次,她是女眷,自是不能在前院的廳堂里接待,所以每次都是在這裏招待她的。
玲瓏進屋,就見花雕站在那裏。滿臉的焦急。
「金五小姐,也不知城門何時才開,您住在莊子裏也多有不變,這牌子是我的,您明天便回京城吧,守城門的軍士不敢攔您。」花雕說的又急又快,就像是有人拿了鞭子驅使她似的。
玲瓏施禮謝過。請花雕在炕桌前坐下。她這才慢條斯理地道:「多謝花雕姑娘的美意,家母正在莊子裏養病,我倒也不急着回京城。想趁着這個機會在莊子裏侍母敬孝。您這腰牌我一時半刻也用不到,還請花雕姑娘收回吧。」
花雕聞言,臉色大變,急道:「金五小姐啊。眼下流民鬧成這樣,也不知要何時才能散去。您總是留在這裏也不是長久之計,天氣越來越冷,再過上十天半月,西嶺就要下雪了。到時大雪封路,即使流民散了,您也回不了京城。再說您是守在令堂身邊敬孝了,可令尊還不知有急呢。您總要先回京城住些時候,過些日子再來也不遲啊。」
玲瓏在心裏暗地起疑,這位花雕姑娘好像是不希望她在西嶺,她是在西嶺還是在京城,關別人什麼事?
玲瓏在莊子裏住得很舒服,她並不急着回京城,張婆子被轟出去了,可銀鈴還在她那裏。那天她離開京城時沒想到會耽擱這麼久,也不知道針線房的人有沒有再去要人。
如果說她有什麼不放心的,也就是這件事了。
如果明天就能回京城,倒也挺好的,只是花雕的態度讓她起疑,總覺得這裏面有些不對勁。
「花雕姑娘,這腰牌太貴重,我不敢拿,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個是萬萬不能收的。」
花雕也像是猜到她不敢收下腰牌:「我的好小姐,您若是真的不想拿這牌子,恰好明日我要回京城,您若不嫌棄,就跟在我的馬車後面一起進京,您看可好?」
玲瓏心道,這腰牌果然只是拿來裝裝樣子的,說來說去,花雕就是想在明天親自送她回京。
看她眼中還有遲疑,花雕忙道:「金五小姐就不要推辭了,我明天真的要回京城,方才怕您推辭,這才想把腰牌先給您用用,我身邊還有侍衛,也不差我這一張腰牌。您既然不肯,那到時跟在我們後面吧,聽說城外的流民越來越多,也不知還要亂到幾時,您和我們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
玲瓏心裏一動,道:「流民這麼多,他們無法進城,萬一到西嶺這邊的莊子裏搶糧食,那可如何是好,家母還在這裏呢。」
「那不如請令堂一起回京吧。」花雕道。
玲瓏搖頭,祖母還在府里,母親若是回去,少不得又要被祖母刁難,還不如住在莊子裏呢。
「家母的病不適合住在京城,莊子這邊都已經安排好了,只是聽花雕姑娘這樣一說,我就更不敢回去了,萬一有流民到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