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煙微與梁喬芷退出了大殿。
原本兩人分別暫住在西邊的重華宮和東邊的未央宮,可是穿過了御書房的九曲迴廊,卻都沒有分開的意思。
兩人相攜着,欲言又止地,走着走着就到了御花園。
正值翠柳依依的季節,兩人走在湖畔,柔嫩如絲的柳條垂下來,如同一席翠綠的珠簾遮住了視線。
只聽得一個稚嫩的聲音,發出嘻嘻的笑聲。
那聲音極小,卻好似能在煙微心中掀起一陣波瀾,她猛地抬頭看了一眼梁喬芷,像是讀懂了什麼,儘量控制住緊蹙的呼吸,微微往前挪了幾步。
叢叢柳枝後面,是那張粉嘟嘟的臉,正是楓兒。
孩子在奶娘的懷裏,揮舞着手腳,笑意盈盈,好像這春日的陽光。
煙微躲在柳樹下看了良久,才依依不捨地被梁喬芷牽走。
走出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煙微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人,福了福身道:「煙微真不知該怎樣謝你了。」
「這都是皇上吩咐的,姐姐不必如此。」梁喬芷扶起煙微,安慰道:「楓兒是悄悄送過來的,此時不宜張揚,只能委屈姐姐遠遠看着了。」
「我明白的。」
可即使這樣,煙微對梁喬芷的感激也分毫不減,一則她的確把楓兒照顧的很好,二則今日之事,更是多虧了她解圍。
可是封后的事是解決了,隨之而來的麻煩,一點也不會少。
「姐姐,是擔心我父親那邊吧?」梁喬芷很快看出了煙微的擔憂,安慰道:「我既然敢這麼做,就有辦法與父親解釋,她總不能拿自己的女兒如何吧?」
他真的不會怎樣?以梁天成對權利的渴望,煙微十分懷疑這一點。
煙微突然想起,祭司火神那次,梁喬芷怪異的表情,此刻想來,多半就是梁天成做了什麼。
煙微心中突然為梁喬芷十分擔憂,握着她的手道:「若梁相國真的做了什麼,你可得告訴我們,皇上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姐姐有心了。」
「喬芷,說起來是我們欠你太多了,有什麼苦衷不必瞞着我們的。」
煙微的眼光仍舊沒有離開梁喬芷,這樣看着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心虛了。
梁喬芷移開目光,遠眺着皇城外,苦笑道:「姐姐願意費心去聽,我自然也沒什麼不能講的。」
她略頓了頓,面色黯淡道:「父親那日,無非是拿一個人來威脅我,我已經習慣了。」
「是你的心上之人?」煙微見她十分坦誠,也不再瞞着,直接了當道:「其實,我不小心聽到了你與梁大人的談話,實在抱歉。」
「有何抱歉的?梁府上下誰人不知?」梁喬芷搖搖頭,臉上略點些羞怯,「那人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馬了,若不是父親這邊阻擾……」
「梁大人當真是……」
當真是惡毒,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肯放過,煙微心中這樣想着,又不好全然說出來。
梁喬芷卻十分樂觀,反過來安慰煙微道:「只要我暫時留在宮中,父親不會做什麼的。至於其他的事,來日方長吧。」
建康一年二月,墨煙微正式冊封為后,居重華宮;梁喬芷、烏洛蘭玫歆冊封為妃,分別居於未央宮、廣陽宮;煜王府侍妾也都依照章法冊封。
尹氏一族衰落,尹綺琴做為昔日煜王府王妃,賜居於皇城一隅的長信宮,未得任何冊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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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宮中,自封后大典以來,煙微幾乎就沒有好好休息過。除了學習和熟悉宮中日常事物,後宮諸人也頗不好應付。
這日,月華初上,煙微好不容易得了閒暇,半躺在涼亭里閉目養神。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煙微抬了抬重重的眼皮,透過狹長的眼縫一掃,不由得皺起眉來,「采萱啊,又有何事?」
氣喘吁吁的采萱走近,見煙微臉色有些發白,也不禁皺了皺眉,平復心情道:「沒什麼大事,娘娘先歇着吧。」
「可是誰又鬧出什麼事了?」煙微沉身問道。
采萱本欲轉身退下,煙微這麼一問,又不好不答,輕笑着道:「真的不是什麼大事,韶蕊夫人和人絆了幾句嘴而已。」
「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