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子騰出一縷頭髮,焦躁不安地在慕行秋背上划來划去,自申庚出現後他就有些不正常,顯得躍躍欲試,慕行秋就在這時決定冒險一搏。()
他不想輕易動用霜魂劍,此行亂荊山不知還會遇到多少場戰鬥,孫玉露說魂魄之力能再用兩三次,慕行秋決定儘量一次也不用,萬一芳芳的魂魄因此受損,他將追悔莫及。
禿子與魔種的結合頗為古怪,正因為他太弱小,魔種也施展不出力量,與他的一縷殘魂糾纏在一起,讓他活下去,卻不能控制他的思維與行動,但是每當周圍有魔念顯露出來的時候,他都會變得亢奮。
申庚全身都散發出魔念的氣息,當他運用魔修法術的時候,味道更加濃烈——這是只有禿子才能嗅到的氣味,比他小時候從家裏偷拿的一切食物加起來還要香甜,他就像是在沙漠中跋涉多日的駱駝,在空氣中感受到一縷潮濕,即使已經瀕死也要邁開大步朝水源飛奔。
人間的魔念吸引着魔種,這種吸引力曾經顯現過一次,當申准入魔的時候,禿子撲上去瘋狂吸血。
魔念也渴望投入魔種的懷抱,甚至能操控主人的意思,令他對死亡無知無覺。
可申庚與父親不同,他是魔道士,自稱仍保留着全部意志。
慕行秋要在這一點上冒險,而他也準備好了念心法術,一旦禿子遇險,他將立刻催動魂魄之力。
鞭梢懸在半空中,禿子順着鞭身飛速上滑,然後像一隻熟透的瓜果墜向申庚。
楊清音雖然驚訝,卻沒有鬆懈,全力擋住敵人的法術,可她知道,再過一小會整個防線就會崩潰。餐霞與吸氣的境界差距,不是靠拼命就能彌補的。
車上的蘭冰壺眼睛一亮,向前邁出半步,饒有趣味地盯着那顆頭顱,對禿子的變化感到驚異。
申庚似乎對頭頂的威脅一無所知,他仍然在全心全意地對付兩名吸氣道士,直到最後一刻,張大嘴巴的禿子距離他只有不到兩尺的時候,他才猛然驚醒,立刻舉起左臂抓向來襲者。
那一刻慕行秋幾乎就要催動魂魄之力。他甚至能感受到劍內魂魄的躁動,可他下一個動作是撲向楊清音,摟着她飛出數十步。
申庚的右手,魔修之爪,沒有因為禿子而有絲毫的耽擱,猛然爆出的法術狠狠砸在兩人剛才站立的地方,一座大坑突然出現在地面上,震得整座山峰都在顫動,環繞四周的大量散修紛紛飛起。人人手中都有光亮發出,比空中的群星還要密集。
蘭冰壺自有獨特的下令方式,也不見她做出任何動作說出任何話,散修們退下了。
申庚左手的法術沒能將頭顱擊得粉碎。只是阻止了禿子的下墜之勢。他那雙眼睛更紅了,他不明白,自己的魔修法術足夠將一名吸氣道士擊得粉碎,為何對一個連內丹都沒有的頭顱失效。
禿子再撲。沒有絲毫害怕的意思,他的頭顱就像是一個篩子,令申庚的法術大部分穿過去。只有極少一部分能夠發揮作用。
申庚立刻舉起右手,施展十成法力,十幾柄黑色利刃和洪水一般的魔修之力同時撲向正寸寸下墜的頭顱。
禿子露出森然的兩排牙齒,不停地合閉,嘴裏發出沸水一般的呼嚕聲,眼睛也在變紅,甚至比申庚還要紅。黑色利刃自動繞開,從頭顱邊上掠過,魔修之力仍然效果甚微。
「很有意思。」蘭冰壺說。
楊清音這是第一次見到禿子變成這樣,驚訝地望了一會,對慕行秋說:「行了。」
慕行秋急忙鬆手,他專注於禿子與申庚的對抗,忘了自己還摟着楊清音的腰。他走向申庚,手中的黑色鞭子越來越長,圍着申庚盤旋上升,幾乎與敵人同高,相距只有數尺,慢慢勒緊。
申庚陷入兩難境地,上方的頭顱威脅更大,可他的魔修法術卻對之幾近無效,周圍的鞭子他能擋開,卻騰不出手——頭顱明明沒有多大的力量,仍將申庚的兩隻手牢牢佔住,他的法力傾瀉而出,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
楊清音壓力驟減,鬆了口氣,出聲擾亂對方的心智:「申庚,臨死之前懺悔一下吧,別讓你母親太丟人,她對你期望甚高,為你付出了不少心血。」
申庚變得狂怒了,法術對頭顱越是無效,他越是拼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