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在以前有個國家會把罪人集中流放到一個島上去自生自滅,可是運送罪犯的船隻到地方之後,當地官員總會發現罪犯死亡率奇高。為什麼呢?有人經過研究發現了原因。由於朝廷是按照人頭給船家付費的,所以這些船家就玩了命的往船艙里塞人,水和糧食則越少越好,根本不顧罪犯的死活。於是朝廷把付費方式改了改,變成到地方按照下船的活人給錢,你們猜是何結果?」
對於苗魁的疑問,洪濤沒有直接回答,又開始講故事了。此時眾人還沒找到合適的辦公場所,只能和經略安撫使大人擠在府衙大堂里一起辦公,聽到大人在講故事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抬起頭。
「商人逐利,既是按活人收錢,他們必不能讓人死在路上。」洪濤的這個問題對於宋人而言太簡單了,不敢說所有宋人都有商人天賦,但每個宋人都對商業不陌生是肯定的,就連老實巴交的彭大都能毫不思索的給出正確答案。
「沒錯,從這之後,運往小島上的罪犯死亡者百中不足一。別問我這是什麼朝代,大人我之所以講這個故事也不是讓諸位去考較史料的,更不是讓大家來討論罪犯該不該死。我只是想問諸位一個問題,船家為什麼忽而視人命為草芥、忽而又變成了觀世音菩薩呢?」洪濤講的這個故事根本不是發生在中國,更別提啥朝代了,那是英國往澳大利亞流放囚犯的真實案例。
「……」眾人頓時陷入了冥思苦想中,說是商人逐利吧,也對,但之前的草菅人命也是逐利。都是逐利,怎麼會有一惡一善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呢,想不通。
「有位哲人說過,壞的制度會讓好人作惡,好的制度則會讓壞人從良。廖春之所以作惡,恐怕不僅是他的個人責任。本官對這句話深以為然,並致力於把湟州變成一個能讓壞人從良的地方,還望諸位與我一同努力。」
廖春的事兒對洪濤觸動很大,他倒不是懊悔自己殺錯了人,而是要藉機向這些人灌輸一個思想。
古人對皇帝存着天生的敬畏,且認為就應該無條件的聽命於皇帝。這種觀念很難改變,也無法一蹴而就讓他們幡然悔悟,得用滴水穿石般的功夫去磨,同時再輔以利益方可事半功倍。
另外這番話也不是完全在忽悠人,規則的重要性洪濤感觸很深。後世他的國家改革開放不過三十多年,貪污**之風就有點要超越古人了。
是那些官員本性為惡嗎?想來不是的,他們剛剛踏上仕途時也是懷着理想、抱有熱情、準備為國出力的。但最終為何會嬗變成了理想的對立面呢?
當年宋美齡曾經說過一句話,能很好的解釋這個問題。那是在抗戰結束時,幾位記者從延安回到重慶,高度讚揚了我黨廉潔奉公、富裕理想的獻身精神。
宋美齡聽過之後,是這麼和記者說的:如果你們所說都是真的,那我只能說他們還沒有嘗到權利的真正滋味!
想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這位總統夫人對權利的滋味是深有感觸的。不幸的是,她這句話好像說對了。
洪濤可不想再由自己把這句話說一遍,他想要的大宋也不是只能堅持幾十年活力的大宋。該如何避免這種輪迴呢?想來想去好像別無它法,只能逐漸去除人治,向法制過渡。
這個過程會很艱苦、很危險,甚至要和所有掌權者為敵。但洪濤自認是個有理想的人,他打算再嘗嘗啥叫獻身精神。
到底啥叫制度,恐怕就夠大家琢磨好幾天的,而且還不能去打攪帥司,大人這幾天脾氣非常不好,時不時就會在大堂里破口大罵。
除了不罵皇帝之外,滿朝文武連活的帶死的都快被他罵遍了。在這種時候誰再敢去添亂,保不齊就得挨上一頓板子。
連找不到衙門口和屬官都可以無所謂的帥司大人到底是為了什麼發火呢?回答只有一個,兵事!
民政什麼的洪濤根本就不關心,沒有自己這個經略安撫使的時候大家好像也沒餓死,該怎麼過日子還是怎麼過吧,暫時還顧不到那麼多。
但湟州的軍事建設洪濤真沒法忽視,在見完各寨堡的守將,聽取了他們的工作匯報之後當場就怒了,先把樞密院罵成了廢物,又把王安石和司馬光罵成了敗家子。
眾將官里不乏忠貞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