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射鵬乃是持詔率部過境,照着規矩,韓謙需要迎詔,才能進一步知曉朝廷對思州民亂的具體處置。
馮繚不在辰中,州長史及辰中縣令之職,由主簿趙際成及司戶參軍洗尋樵兩人代領,他們連夜帶着人趕到河對岸,召集工匠在驛道之側,用竹木扎了一座簡易的大官棚。
次日午前,得知辰州番營精銳已經進入辰中縣境內,韓謙便率高紹、馮翊、孔熙榮、奚昌等一干州衙將吏,乘船渡過辰水,進入官棚之中,等着洗射鵬過來。
洗射鵬也未敢與兵馬慢騰騰的前行,叫韓謙在官棚里久候,得知韓謙渡過辰水,便帶着十數扈騎,快馬加鞭先趕過來與韓謙見面。
楊行逢之子楊護,自然是與洗射鵬同行返回思州,但除了楊護之外,還有三人,乃是縉雲司右都指揮安吉詳、收復金陵城後曾任郎溪縣令的富陌之子耿富文,以及韓道銘的庶子、曾任湖南行尚書省主事的韓成蒙。
安吉祥、耿富文、韓成蒙昨日午後與楊護、曹休石攜旨趕回辰陽,由於洗英在辰陽早就做好出兵增援思州的準備,而思州的形勢又實在危急,故而他們今日拂曉便又從辰陽出發,隨辰州番營精銳進入敘州辰中縣。
韓謙出任廣德軍制置使時,耿富文作為宣州世家子弟的代表,也曾在制置使府任吏,聽候調用,因而彼此都不陌生。
昨日夜裏洗英遣人過來,只說其子洗射鵬持詔率部過境,沒有說及其他,這一刻看到安吉祥、耿富文、韓成蒙三人,隨楊護、洗射鵬二人出現在眼前,韓謙震驚之餘,臉色也隨之陰沉下來。
高紹、馮翊、孔熙榮、洗尋樵、趙際成等人,心裏皆有大事不妙的震驚。
不提韓成蒙,安吉祥乃是縉雲司右都指揮,耿富文在廣德府郎溪縣任縣令,他們二人出現在敘州,絕不會是無緣無故。
這意味着整件事情絕不僅僅是調辰州出兵助剿思州民亂這麼簡單,極可能是朝廷對辰敘、業、思諸州,甚至有可能涉及大楚西南境更大範圍區域的軍民政策出現重大調整。
而敘州對此毫無知情。
「沒想到這麼快,又再見黔陽侯了。」安吉祥作為延佑帝身邊的親信大宦,地位最尊,拾步走進簡陋的官棚,朝韓謙拱手致禮說道。
看到韓謙及高紹等人一臉的震驚跟陰沉,安吉祥心裏也是暗暗得意。
韓謙說是將人手都撤回敘州,不要說其他人了,安吉祥心裏也是不信的,但這時卻又確定韓謙並不能及時掌握朝中動向。
他搞這樣的突襲,目的也是進行驗證。
韓謙失了一會兒神,與安吉祥寒酸了幾句人情世故,問道:「不知安大人此次千里迢迢趕來敘州,是陛下有什麼新的旨意要授予韓謙?」
「冊立李皇后及太后壽誕,侯爺皆備有厚禮,着我帶往金陵,太后及李皇后皆有回賜,侯爺乃大楚重臣,不能怠慢,陛下便着我再走一趟,將太后及李皇后賞賜,送來給侯爺您,」安吉祥輕描淡寫的說道,「至於思州民亂要如何處置,陛下的旨意,皆在楊縣令及射鵬將軍所持的手詔里。」
韓謙不動聲色的率辰州官吏,奏迎楊護、洗射鵬所持的手詔。
手詔的內容很簡單,着洗射鵬先率部辰州番營一部分精銳進入思州進剿,着辰州、業州兵馬各守其境,杜絕暴民流竄之可能,並提供一定的糧秣軍械,保障思州剿亂所耗,倘若思州民亂後續還難控制,諸事由湖南行尚書省議決。
「後續之事着湖南行尚書省議決,這是什麼意思?」韓謙將詔書拿在手裏,袖手背到身後,也沒有說將延佑帝的手詔還給楊護或洗射鵬,而是問安吉祥道。
削藩戰事之後,天佑帝循前朝舊制,於潭州設置行尚書省,拜楊元溥為行尚書令,以沈漾、李普為左右丞,執掌鄂岳潭朗諸州軍政。
收復金陵,楊元溥登基繼位之後,沈漾、李普、鄭榆、鄭暢、張潮等人遷任中樞參政大臣,湖南行尚書省雖然沒有撤裁掉,但連個守衙門的官員都沒有留,與潭州府皆成虛置,而鄂、郎、岳、潭諸州,又都歸中樞直轄。
湖南行尚書省都沒有一個官員留守,後續之事怎麼着湖南行尚書省議決?
高紹、洗尋樵等人也都看向安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