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面的曲折複雜,不是隨隨便便誰就能考慮周詳的。
所以韓謙才會在金陵城攻陷之前,就迫不及待的躲到千里之外敘州去的吧?
「五步之內、千里之外?」
姚惜水暗暗琢磨着她曾聽韓謙提及的這兩個詞,忍不住心想韓謙傳授楊元溥這些的時候,難不成就想着借楊元溥之手來限制、對付他們?
畢竟她們最擅長的也是五步內之事啊。
如此看來,這次必須要叫大哥爭取到率部渡江進剿壽州的機會。
只是,這又談何容易?
大哥目前是受楊元溥的信任不假,但正因為受信任,楊元溥反倒更有可能叫大哥率左龍雀軍協同侍衛親軍留守金陵,而另外從金陵調派其他兵馬一起交由杜崇韜節制,由杜崇韜總統率負責對安寧宮殘部最後的進剿。
這樣的話,楊元溥並不用擔心杜崇韜會霸佔住兵權不放,也體現出他對杜崇韜的信任。
在剿滅安寧宮殘部之後,他再將杜崇韜調入中樞,委以樞密副使或兵部尚書的重任,相信杜崇韜也不會拒絕。
倘若是這樣的話,他們眼前的道路就會變得黯然無光。
畢竟大哥留守金陵,沒有辦法對左龍雀軍進行全面的控制跟滲透。
左龍雀軍大部分將領、武官以及絕大部分的兵卒,都還是忠於大楚的;何況楊元溥設立縉雲司,就是要進一步加強對禁軍、侍衛親軍以及朝堂百官的直接控制。
而等到哪一天,楊元溥覺得大哥在左龍雀軍都指揮使的位子坐了太久,一紙調命將大哥安排到其他的職務上,他們甚至都沒有拒絕的餘地。
只是清陽郡主這條線並不能寄以太多的希望,此外還有什麼辦法悄無聲息的影響到楊元溥,叫他決定委任大哥率部渡江進剿安寧宮殘部?
走到起居的院子裏,看到夫人在春十三娘的陪同下,坐在院子裏叫兩名宮女輕捶腰背,似今日陪着太后參加大典堅持到這時才歇下,真是累着了。
姚惜水叫宮女退下去,她親自幫夫人捶背,將一路上她所思慮的前因後果說出來:「即便通過清陽郡主,叫楊元溥相信大哥有徹底脫離信昌侯府的決心,也未必是大哥率軍渡江進剿壽州……」
「倘若在楊元溥的心裏,杜崇韜不適合作為進剿安寧宮的總統帥,知誥的機會便就能大許多。」呂輕俠輕描淡寫的說道。
「……」姚惜水糾結的心思豁然開朗起來。
杜崇韜正率部移駐舒州,而舒州就在池州的江對岸,距離金陵也就三四百里。
在朝堂很多大臣的眼裏,倘若對杜崇韜真不放心,那就直接將杜崇韜調入金陵任兵部尚書,而不主張在這麼近的距離之內,在金陵都能直接干涉、協調戰事的範圍內,再用一人去制衡杜崇韜。
甚至很多人都不建議兩路出兵,而是主張直接將援兵增派到舒州,從西面進攻巢州,只要佔據巢州,巢州以東、與金陵隔江相望的滁州,也就將不戰而下。
想要叫大哥獲得統兵的機會,她們確實應該轉變思路,在杜崇韜身上做文章。
或者可能先梳理攻陷金陵里所收俘叛將降吏的名單,看裏面有沒有人跟杜崇韜有較深的牽涉,又或者可以在杜崇韜遣派到金陵覲見楊元溥的兒子杜濤身上做文章,或者查一查杜崇韜與楚州沒有牽扯、與敘州有無牽扯。
姚惜水思路一下子打開來,覺得在杜崇韜身上有太多的文章及手腳可做,何況楊元溥對杜崇韜本來就沒有多少信任,她們甚至可以放出些消息,去驚嚇驚嚇杜崇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