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着鎮國公走進宴息廳沒有發現小徐氏的身影,陸達的臉色就很不好看了。
雖說今日敬茶的時候,陸瑾康當眾狠狠地打了小徐氏的臉,可這種事在京城本非絕無僅有。今日新婦過來敬茶的時候,小徐氏就該自覺地站起來避到一邊。
若是陸瑾康願意讓新婦給她敬茶,乖乖接過喝了不提,若是陸瑾康不願意給她喝這杯新婦茶,她也不應該心懷怨懟。
去家廟修身養性了三個月,還是沒有學乖。
就憑她與那個齊思思串通做下的事,讓她佔着鎮國公府大太太的這個位置已是鎮國公府仁慈,偏她還自以為陸瑾康會讓她喝這杯新婦茶!
不但如此,新婦進門的這第一頓團圓飯也敢不來,她真以為不敢休了她?!
陸達正在胡思亂想之中,就聽得上方鎮國公的問話,臉上自然更不好看了,有些惶急地站起來,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正在此時小徐氏在琴嬤嬤和大丫環春桃的攙扶下匆匆跨進了宴息廳:「媳婦受了些風寒,身子有些沉重故而來遲,還請父親母親寬囿。」
只見小徐氏頭戴抹額臉色臘黃,一付病弱的模樣。
若非知曉真相,還真以為鎮國公府不慈,非要受了風寒的媳婦出來應酬剛進府的兒媳婦。
安氏的眼中閃過滔天的怒意,鎮國公的眼底晦暗不明,陸達的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至於其他人眼裏是什麼情緒,心底是什麼想法,蘇雲朵無暇顧及,只知道陸瑾康幾欲暴起。
她不能讓陸瑾康再為她與小徐氏起更多的衝突,不為其他,一為陸瑾康不至於被留下不孝的罵名,二也是為了不擴大他與陸瑾華之間的嫌隙,孤木難能成林,就算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呢。
再說小徐氏這樣的人,真不值得陸瑾康親自出手。
人嘛,特別是這古代內院的女人,越是作死得也就越快。
這不,真的不用陸瑾康出手,安氏已經開口了:「既然身子沉重,那就找個安靜些的莊子好生修養去吧。」
小徐氏一聽頓時癱倒在地,呆呆地看着上首面沉似水的安氏。
萬萬沒有想到,她好不容易找到這樣一個自認為再合理不過的遲到藉口,又在臉上撲了厚厚的脂粉,結果呢不但沒人憐惜,反而要被送去莊子修養。
被送去莊子的最終結果會是什麼,小徐氏就算再愚蠢也明白,也許一年也許幾個月,只怕是病逝這條絕路。
一直裝鵪鶉的陸瑾華這下也再也裝不下去了,上前跪在小徐氏身邊,為小徐氏求情:「華兒與妹妹尚且年幼,離不得母親的照顧,還請祖母留母親在……」
陸玉嬌已經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直撲向小徐氏,宴息廳里亂成一片。
鎮國公的臉色陰沉如墨,卻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安氏怒斥陸玉嬌的奶娘,讓奶娘將陸玉嬌抱離,陸玉嬌卻死死抱着小徐氏就是不鬆手。
看着上首父母的怒容,再看跪在小徐氏身邊的一兒一女,陸達的神色忽明忽暗,半晌咬了咬牙關,在小徐氏身邊跪下,對着鎮國公夫婦嗑頭道:「父親母親請息怒,兒子無能沒有教好這個愚婦。待今日團圓宴過……
「好了,囉嗦什麼,扶你媳婦起來洗漱,還要讓大家等多久,你們不餓,老子可是餓得肚子咕咕叫了!」陸達話還沒說完,卻被鎮國公厲聲打斷。
陸達張了張嘴還待再說,卻被鎮國公一個冷厲的目光給噎了回去,只得從地上起來,順勢將將小徐氏從地上拎了起來推給琴嬤嬤,由着琴嬤嬤和春桃半扶半拖着去正和堂偏房洗漱。
蘇雲朵從小徐氏身上收回目光,卻見陸瑾康的目光掃向陸達唇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轉眼間卻又是一臉的風輕雲淡,仿若那個譏諷的笑容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
蘇雲朵雖說還不是很明白陸達剛才的舉動,卻並不以為他是在替小徐氏求情,多半應該是有什麼利益關係才不得不以退為進。
至於這個利益是什麼,才會讓陸達不得不出來跪求,必與鎮國公這個爵位脫不了干係。
如此一想,倒也能理解陸瑾康剛才那個譏諷的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