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的時間不長,陸東深惜字如金,楊遠在那頭聽到他的決定後問了句,你確定?他回答,確定。
前後只有兩句話,但夏晝嗅到了風雨將至的氣息,他太過平靜反而讓她心裏沒底。將手機扔一邊,陸東深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低語,「這個楊遠可真會找時候。」她
抱住他的臉,防止他得寸進尺,「饒尊想幹什麼?」
陸東深抬眼看着她,眼裏是深幽幽的光,似懸崖最深處的黑暗,纏得人透不過氣。夏晝舔舔唇,不大自然地補上句,「我又不是關心他。」
他抬手,拇指抵在她唇上輕輕摩挲,「華力財雄勢大,新能源在國際上又備受矚目,他自然是得參上一手。這兩年華力連續收購了英國和法國兩家老牌能源公司,在能源開發上跟長盛能打成平手。目前兩家是競爭關係還好說,可一旦他跟長盛聯手,對陸門旗下的能源產業就會構成威脅。」
「饒尊心高氣傲,如果在長盛身上討不到好處,他寧可生吞長盛也不會將蛋糕讓出來,所以照目前來看共贏不可能。」夏晝輕聲說。陸
東深壓下她的臉,似笑非笑,「別提他,也不准這麼了解他。」
人非完美,是陸東深這張「美輪美奐」的臉誘惑了她,讓她覺得他百般好,卻忘了這男人也是一身臭毛病,大男子主義、心眼小得跟針別似的。夏晝撇嘴,「我只是實話實說,是你思想開叉總跑偏。」陸
東深抿嘴淺笑,探過臉啃咬她精巧的耳垂。氣息溫熱,於她的耳廓旁,順耳鑽心。她知道他不會如實相告,或許是時機不成熟,或許是因為對方涉及饒尊,所以他不願她多提一句,但不論如何她都揮不去盤旋在心頭的預感,擔憂與不安。
以前跟在譚耀明身邊的時候,她總擔心譚耀明活不過天明,人命晃在刀尖上,每到入夜,她警惕的是仇家尋仇。現在她跟陸東深在一起,不一樣的心境。江湖有江湖的險惡,可商場之爭更驚心動魄,是場無聲的戰爭,不見刀子不見血,卻生生把人往絕路上逼。刀光劍影斂藏在談笑風生之中,利益之下人性的爭鬥就在優雅和從容不迫間徐徐展開。不
同於江湖的快刀明搶,像是陸東深更擅長做長線釣大魚,商場之上,如他這般人何其多,這不是她所擅長的領域,她有心無力。睡
袍褪了大半,她的心隨着他的氣息上下浮動。「
不是還要回公司嗎?別鬧了。」她很快恍惚了意識,這男人身上有毒。
陸東深撇眼看了一下時間,嗓音沙啞,「我儘量控制在一小時之內。」
「騙鬼呢!」夏晝雖說全身綿軟,但還強打着理智,將他的頭箍住,推開八丈遠,「哪次你收斂過了?哪次你速戰速決了?」脫了西裝外套他就成了狼,每次都將她身心掏得一乾二淨,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他卻精神抖擻樂此不彼。以
前她經常跟芙蓉廝混的時候,芙蓉總在她面前點評她的入幕之賓,其中找她最頻的被她稱作夜七次郎,剛開始夏晝沒明白什麼意思,後來芙蓉一解釋她就明白了,然後十分驚訝那人的體力。豈料芙蓉冷笑,一看你就沒經驗,時間短作戰快,當然次數就多了,對方高興了,我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然
後芙蓉再用蓮花指一戳她的額頭,給她普及「百科」知識:作戰工具強悍、體力充沛作戰持久,保質保量完成每一場戰鬥,這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末了她會感嘆一句,像是做我們這行的,能遇上這樣的男人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夏晝覺得,如果再遇上芙蓉的話,她會跟她說一句,去你大爺的三生有幸,你遇上這種男人試試?他會活生生剝了你一層皮,還不如那位半吊着先生,至少能給個喘息的機會吧。
陸東深眼裏帶火,「真不想我?」
這句話說得讓夏晝癱軟,所有的硬骨氣都坍塌在結實的氣息里,不想是假的,這是什麼?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見
狀,陸東深笑了,一把將她抱起進了臥室。夜
色已盡闌珊。
當夏晝終於有力氣活動胳膊腿時,陸東深也沖完了澡出來,襯衫西裝褲工整得那叫從容優雅。夏晝癱趴在床,汗濕如魚,她抬眼盯着陸東深,還真是陽春白雪禁慾系,哪還有剛剛禽獸的模樣?咬牙,「陸東深,你出爾反爾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