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璃聞到了梔子花的香甜氣。
餐廳里沒有梔子花。但
凡講究些的餐廳都注重空間氣味,不會讓旁的氣味影響食物的氣味,所以哪怕是花香,都以清雅為好。像是梔子這類濃郁香甜氣,哪怕是這種鍾情於胡同山水的餐廳都斷然不會有的。是
陸東深的話,竟讓她覺得似白色梔子花似的香甜,鑽進了耳朵里,從唇齒間滲出絲絲蜜糖的滋味。其實仔細想來他這話說得簡單明了,但她的心就失去分寸,在似理智和似曖昧間亂蹦個不停。
她低眼不去看他,咬着吸管,故意四兩撥千斤,「既然我任職陸門,那順帶管管你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否則我今天就不會提出調整配方,還隔空把季菲給得罪了。你放心,跟工作有關的事我不會怠慢。」
陸東深將她的小心思看在眼裏,心知肚明她是能裝傻就裝傻,想來以前圍在她身邊的人都順着她說話,能不戳穿她的心思就不戳穿。所以,面對她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截了當。說心裏話,他還真挺喜歡看她懟人的小模樣。
於是,他朝後一靠,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從今以後我的起居生活等等這些你都要管。」蔣
璃差點咬了舌頭,這一次不再遮掩情緒,目光不悅地甩了句,「不管。」她又不傻,雖說他那句話讓她覺得悸動,但也能察覺是有更深層次意義上的邀請,她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想告訴他一切不過就是她的職責所在,這男人聽不出好賴話是吧,換做別人也能聽出她話里的意思不再糾纏了才對。
陸東深忍着笑,手指摩挲着杯沿,看着她輕嘆一聲,「做人不能恩將仇報吧?」
「我什麼時候恩將仇報了?」蔣璃聽着這話覺得是六月飛雪了,她恩將仇報?氣味是她的專長,可人心叵測爾虞我詐不是她的擅長吧,今天為了他的事她腦漿子都快飛出來了。
陸東深不緊不慢地說,「有很多事我就不一筆一筆跟你算了,咱們單說祈神山上沒我在的話,你死過不知多少回了吧,所以來回來的我也不多算,就當你欠了我三次。剛剛是我提的第一個要求,你應了我,就算還了我一次了。」蔣
璃腦筋轉得快,呵呵了兩聲,「據我所知,跟你上山的女人叫蔣璃吧?我是夏晝,陸總你忘了?是蔣璃欠了你的,你找蔣璃要去啊。」陸
東深手裏輕輕轉着水杯,不怒反笑,「聰明啊,用我的話來堵我的嘴。」
蔣璃笑得放肆,貝齒潤而整齊,陸東深就這麼看着她笑也不說話,她笑不露齒時儘是女孩的嬌憨和溫柔,笑而露齒時就張揚着一股子邪氣,俊得很又魅得緊。他喜歡看她笑得邪氣,爽朗又不藏心事,就像是在滄陵,雖說她站在跟他相反的立場上,但也經常能看見她大笑露齒的模樣,爽氣跋扈不可一世。
微笑時美則美矣,但他更願她處處囂張。坐
在對面的蔣璃並不知道自己這一笑讓陸東深的腦子轉了好幾個彎,她拿起杯子,跟他的一碰,「承認啊。」一
頓飯竟吃了三個多小時。蔣
璃一直覺得她跟眼前這個攪得滄陵一團亂並趁機得利的男人沒有太多話題,可一頓飯聊下來,她知道了他平日裏的時間分配,知道了他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知道了他的一些喜好。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喜歡旅行。
跟她見過的那些商人們不同,他是工作狂不假,但也痴迷於縱情山水,跟她一樣喜歡出入無人之境,越是險要之地就越是嚮往。用他的話說就是,只有充分去體會天地間的大開大合,在面對人性爭鬥時才不覺得悲涼。她
想起他說他吃過狼,又想起他徒手攀樹時的矯健,其實在祈神山上時她就知道他是個戶外高手。
所以你才會這麼狠,對吧。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陸東深眼裏始終盛笑,回她的話是,對你,我狠不下來。
他是個很會控制話題的人,所以這頓飯吃下來,再去看時間蔣璃竟也嚇了一跳,她好像很久都沒有吃頓飯吃三個多小時的時候了。想來陸東深也是這樣,這期間他的手機響了挺多次,能在餐桌上簡單解決的他就解決了,十分果斷。
就這樣,陸東深一直將她送到家門口。蔣
璃開了門後倚在門邊,慵懶地說,「今天謝謝你的晚餐啊,改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