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一座吊腳樓上,屋檐往下滴着水,下面有一株很老的芭蕉樹,還有幾個用來搗藥的石臼。
雨水滴在芭蕉樹的葉上,然後又落在石臼里。
石臼里的水早就已經滿了,十分清澈。
每一滴雨水如晶瑩的珍珠從芭蕉葉上滾落,滴在石臼里的水面上,就盪起一層漣漪。
「真不準備過去見他?」
吊腳樓的二樓就一張方桌,方桌上方的屋頂煙熏火燎成漆黑,方桌的一邊就直接在窗口靠着,霧氣般淋濺進來的雨水染濕了半張桌面。
一對男女都靠着這窗口,面對面坐着。
出聲的是女子,這名女子身穿淡紫色裙裝,看上去十分溫婉,讓人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恐怕是深巷中的一株微紫的薔薇。
她對面的男子卻是鋒芒畢露,一身黑衫漿洗得干硬,如同鐵衫。
他的臉上也有數條淡淡的疤痕,不像是刀劍的痕跡,倒像是急速飛掠時,被樹木荊棘刺傷的痕跡。
只是這傷痕已久,不令人覺得觸目驚心,真正的鋒芒來自這男子擺放在桌子上的雙手。
他的雙手十指很纖細,細而長,看上去有力,但最為關鍵的卻是伸直的時候分外的筆直,就像是一柄柄的小劍。
他是祁准,就是林煮酒等人口中的祁師叔,他不是現在巴山劍場最強的劍師,但絕對是殺人最多的劍師。
而坐在他對面出聲的這名看似溫婉的女子,卻就是余左池在巴山劍場之中見樓感慨的那座樓的主人。
「算了,等到這事過去之後再見。」
祁准抓了抓頭,看着對面的女子,道:「我和他劍意互沖,每次說上幾句忍不住就想切磋一下,若是在平時也就罷了,但顧離人這事可能有些麻煩,興師動眾的說要收徒,結果到處都有人來了,卻又說已經收了,若是收的是別朝的人也就算了,但收的也依舊是個秦人,這別朝的人心中何曾會舒服,總覺得他在故意開他們玩笑。更不用說自家的人也會有各種想法。我總不能現在就過去,把自己的力氣和劍意先消磨了。」
「若是天下人,麻煩也不在現在,而在以後。」
這名女子樣貌溫婉,說話語氣也是柔和,但是話語卻透露着一種強大的自信,「現在我們都回來了,就算有些人有想法,又能如何。」
「所以你還是覺得自家門內有麻煩。」祁准手指在桌子上彈了彈,皺着眉頭沉思道:「其實規矩就是規矩,但巴山劍場之前也確實沒有什麼規矩,最麻煩的是,我們巴山劍場一直是誰修為最高,誰用劍最厲害便是宗主和劍首,前幾年余左池第一,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但現在顧離人比他厲害,那按理便是顧離人說了算,只是余左池也向着他,而他做事又隨意…這有些人自然會有想法。那若是那些人反對…到底又是誰壞了規矩,這想想真是頭疼。」
「眼不見為淨。」
這名女子搖了搖頭,輕淡的說道,「這世上事哪有一定按誰想的便是好的,好壞誰都說不清楚,隨遇而安,安靜的看風雨飄搖也就算了,站起來想要改變風雨,這便是真的蠢,看了也心煩。」
祁准聽得這名女子語氣中淡淡的倦意,他便不由得大吃了一驚,道:「你什麼意思?」
「之前便想去海外走一走,有兩個朋友也找了兩座島,便順便去看一看。」女子道:「此次來巴山和許多人見一見,離了巴山之後便可能去海外一些年。」
祁准一下便瞪大了眼睛,「你這…」
隔了片刻,他才忍不住說道:「那嫣心蘭你也不管了,還是帶去海外?」
女子靜靜的看了一眼街上的嫣心蘭,道:「她比我出色,我能教的都已經教了,不需要再教什麼。」
巴山劍場,一個可以看見東邊初升的朝霞的洞窟里,有着一應生活所需的家私。
黑土陶罐里還插着一些山間的野花。
這是余左池平日裏在巴山劍場修行所居的地方。
早可見朝霞,晚間可見山霧如飄帶在林間繚繞,若是雨後天晴,往往對面的山谷里就有彩虹。
此時他的對面坐着一名青衫老者。
這名老者身上的青
第十五章 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