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人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看着這些黑色的氣息,感知里卻出現了更多異樣而強大的元氣波動。
他看了一眼百里流蘇,看着百里流蘇嘴角鮮艷的血跡,他明白了,道:「有人做局,你先走。」
百里流蘇也明白了,他的眉頭深深皺起,搖了搖頭,道:「我很難走了,你走。」
顧離人沒有糾結,異常簡單道:「那一起走。」
當他這四字出口,這片天空就陡然明亮了些。
他的劍在天光亮起時已經往前斬了出去。
漆黑如墨的氣息還在前方的清亮水面上飄蕩,然而伴隨着一聲悽厲和驚恐莫名的叫聲,半空裏有一片如同憑空出現的黑布掉落下來。
隨着這片黑布掉落的,還有一條流淌着鮮血的手臂。
「浮光掠影,這是靈虛劍門的劍招,只是想不到在你手中出現,卻和所有人不一樣。」百里流蘇輕咳出鮮血來。
他所受的傷比表面上看起來要重得多。
他驚艷於顧離人這一劍,但他知道顧離人也並不輕鬆。
消耗的真元尚在其次,無論是和他還是和這名來自齊的宗師戰鬥,哪怕是這樣看上去乾淨利落的一劍斷臂,都不會輕鬆。
顧離人朝着那條斷臂掉落的方向行去。
那裏是他感知里強者氣息最多的地方。
即便要走,他也要將那裏的強者全部擊破,也要從那個地方衝殺出去。
他的第二劍,隨着他往前踏出一步,便已經斬了出去。
天空裏的明亮光線順着他的劍意所指而落。
天空迅速黯淡下來,但他前方水邊的蘆葦盪里卻是越來越明亮,亮到一片耀眼的白。
無數蘆葦破碎,變成飛舞的碎絮。
一名身穿白袍的身影顯露出來,那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的手中有一柄枯黃色的本命劍,他的眼瞳被這種明亮的光線照耀得似乎乾涸起來。
他的本命劍急劇的震盪着,無數道劍氣如同巨蟒往上方的天空湧出,想要擋住顧離人這一劍。
然而無數狂風裏有一道火星亮了起來。
這一道火星在狂風裏燃燒得更為猛烈,先前是螢火蟲般的一點,但瞬息之間,卻是變成了一道星火,一顆隕星。
轟的一聲。
看似不帶溫度的星火落在了這名中年男子的身上。
他的身軀迅速消失,唯有他的本命劍黯淡無光的掉落在地。
無數飛絮燃燒了起來。
一場猛烈的大火席捲整個蘆葦盪。
有一條更為魁梧的身影在大火中被逼得顯現出來。
這人有兩柄劍。
一柄是黑色,分外寬厚,在他的手中,還有一柄是白色的小劍,飛旋在他身周。
這兩柄劍黑白分明,是劍器榜上名劍。
然而此時這兩柄劍和這兩柄劍上的主人卻是都顯得驚惶而無法自處。
這名劍器榜中人一生見過無數次修行者殺人,但從沒有見過,有人能夠像殺雞一樣殺宗師。
當天火墜落時,幽靜庭院裏那名年紀已經不輕,不再彈琴的女子有所感。
她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她可以第一時間走,然而她想了想,卻是留了下來。
「連我也想殺?」
「我都已經隱居在此,不問紛爭,還不讓我安寧?」
她抬起頭來,看着慢慢出現在她視線里的一名黑衣男子,說道。
這名黑衣男子的臉是怪異的灰色,牙齒卻分外的白,他笑起來的時候便讓人覺得有些分外的詭異和寒冷。
「城門失火,總是會殃及些池魚。」
「我只是奇怪。」聽着這名黑衣男子的回話,這名女子臉上的神色也有些古怪起來,道:「是什麼人,敢殺他,敢有信心殺他。」
「他不好殺。」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天火墜落的地方,莫名的沉默了片刻,「所以巫晶這樣的東西用在他的身上,便是值得。」
這名女子的臉色微變,道:「齊的鎮國之寶,舉世獨一的東西,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