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陵,渭河港。
謂之河,實為大江,此時長陵這最大的港口之中,萬舸爭流,無數商號的旗幟飄揚。
在膠東的海港之中,多的還只是秦境內的船隻,但渭河港中,諸朝通商,可以看到天下各朝的商號雲集。
站在高端俯瞰這港口,如同可以看到天下無數的財富流進流出,一刻不歇。
當一隻分外龐大的船隻駛入這港口時,港口之中,無論是船上還是港口岸上,無數人的目光都被吸引,無數聲驚異的聲音匯聚起來,如同潮水一般拍擊在這港口的水流之中,拍擊在船身上。
這條大船比起其餘商號停靠在這裏的最大的大船還要大出一倍不止,這種大船的龍骨木材便十分難得,造價可以用可怖來形容。
但只是大,也可能是虛胖,並不能令人震驚。
此時這艘大船真正令人吃驚的地方,是它的船身之上都充滿着森冷的反光,都覆蓋着一層厚厚的金鐵。
這是玄甲大船。
這種周身覆蓋着玄甲的大船,建造到如此龐大的程度,已經能夠抵禦驚濤駭浪,能夠航行到距離陸地很遠的海域。
在過往所有的朝代里,那些海域被稱為未知之地,那些沒有人跡卻出產富饒的海島,很多都被稱為海外仙山。
這樣的船隻不只需要驚人的財富,還需要強大的工坊和世間最優秀的工匠的支持。
而這種建造完成的船隻,在此時很多港口人的眼中,本身便意味着帶來巨大財富的生意,讓他們的眼睛火熱了起來。
「是膠東郡門閥的大船。」
「前年聽說膠東郡鄭氏門閥匯聚其餘膠東郡門閥,說要建造可以通航海外的大船,先前覺得這些泥腿子要造這種東西,簡直就是笑話,沒想到….」
看着這條大船上的一些標記,許多人輕而易舉的認出了這條船所代表的身份,這樣的談話聲在很多船上同時響起。
「長陵再大,不走出去也只是井底之蛙。」
在一條船頭擁有紫色標記的大船上,一名身穿紫色華服的男子嘲諷的看着周圍那些船上出聲的人,「將膠東郡那些門閥都看成泥腿子,那你們恐怕便是泥腿子底下踩着的蛤蟆。」
聽着他這句話,他身後一名青衫文士微微的一笑,似乎十分贊同。
「膠東郡門閥這些年連楚地的一些巧匠都搜颳了過去,造出這樣的大船隻是時間問題,能從膠東郡航行到此,這樣的大船航行遠海也不是什麼問題。」
這名身穿紫色華服的男子微微的蹙起了眉頭,眼中卻是有些隱憂,「只是膠東郡門閥行事一直低調,如此將這隻船展現,一定有所用意。」
紫色為貴,貴來自稀有,事實上天下各朝,也只有極少數的工坊能夠制出這樣純紫色的布料。
這少數幾個工坊之中,便有屬於這個男子所在門閥的工坊。
在這名男子的眼中,此時的長陵已經不算太平,膠東郡鄭氏門閥在這時以這種姿態進入長陵,便有着非同尋常的意味。
……
鄭袖在這條大船的船艙內。
整個船艙都被她的光芒照亮。
仿佛整個世上最艷麗的色彩都匯聚在了她的身上。
她身上的衣衫用最華貴和柔軟的絲線編織而成,鑲嵌着無數色彩絢爛的珠寶,這些珠寶許多都來自深海,是這世上絕大多數權貴都沒有見過的。
這件衣服很沉重,色彩太過絢麗,或許絕大多數女子穿着都會覺得艷俗,都會給人色彩太過雜亂之感,然而無論是衣服本身的沉重,還是這無數艷麗的色彩,她卻都能夠承受。
她的絕色,超過這件華衣上任何的色彩。
天色並不好,烏雲沉沉。
一名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來到她的身前,認真躬身行了一禮,然後凝重道:「可能會有暴雨。」
「不會有。」
她搖了搖頭,說道。
這名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愣了愣。
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
他是常年跟船在海外的修行者,對於風雨之事的判斷,超出世間絕大多數修行者。
第五十二章 她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