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胡金堂老闆才從暗處出來,扶着程笑廷到一邊,一個勁兒地搖晃着滿臉是血的他,「程老闆,程老闆——哎呦,我說老爺子,您可醒醒吧!」
程天佑怒極攻心,已用大棒打到好幾個人,馬敬仝在後邊看他虎虎生風的樣子,罵了一句髒話,從袖子裏摸出一把刀,一按變長,寒光閃閃揮着刀子就殺過來。程天佑側頭躲過面門一刀,用棒子打過去。誰知被人從後面抱住腰,他甩開那人,馬敬仝一刀對着他肚子就過來。程天佑閃身過去,飛起一腳將馬敬仝踢飛了。
巷子口,四輛華麗的黑色洋汽車徐徐開過來。
前頭車裏,後座穩穩坐着一個人,這會兒透過車玻璃看這邊的情況,沉聲說,「停車,邵元,去看看怎麼回事?」
說完這話,還用細長的手指,輕輕拍了拍坐在身邊的女子的手,意在安撫,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卻盯着前頭混戰的人群看。
「是。」
那人從車裏出來,後面車裏也出來四五個人,紛紛拔出了手槍。
馬敬仝和程天佑正廝殺在一塊兒,刀子架在木棒上,惡眉瞪眼的恨不得宰了彼此,根本沒注意車已經到了。那叫邵元的見狀,冷冷地舉起槍,對着天就開了兩槍。
「砰砰!」
槍聲一響,廝殺的立刻停手,雙方已經都掛了彩。程笑廷也被這兩槍震得睜開了眼。
「邵爺!」馬敬仝忙不迭地跑過來鞠躬,「邵爺,我——」
「馬敬仝,你就這麼辦事兒的?你自己跟葉先生說去吧!」
邵元將槍收了,那車裏有人出來,拉開兩邊車門,從車裏出來兩個人,後面的車車門紛紛彭彭打開,十多個西裝領帶的人圍攏上來護着。
車上下來的,一個五十來歲,瘦如竹竿,穿着月白長衫,手裏拄着文明棍,若不是那銳利攝人的目光和手上戴着的碩大寶石戒指,會被人誤當成教書先生。只見他黃白臉色,細眉細眼,神色風聞不動,嘴角噙着的,是若有若無的笑。
另一個是位女子,看模樣,也有四十來歲,高挑個兒,斜飛入鬢的眉,水靈靈的眼,烏黑頭髮挽在腦後,白底兒藍碎花的旗袍,裹着姣好身段兒,舉手投足透着端莊的書卷氣,下了車過來挽住了那白衫先生。
馬敬仝過去點頭哈腰,口稱「葉先生。」
葉先生溫和地問,「打掃了嗎?」眼睛不看別處,仿佛門口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馬敬仝臉都腫了,一邊擠着眼睛一邊說,「都打掃好了,一點兒灰都沒有,從裏到外,乾乾淨淨!」
葉先生點頭,向前走了幾步,程天佑還握着大木棒站着,有些怔忪地看着葉先生。葉先生好像很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功夫不錯,跟誰學的?」
程天佑被這一句問醒了,慌忙一把扔了手裏的木棒說,「給葉先生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