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先生點點頭笑了,這邊胡金堂扶着程笑廷已站起來,程笑廷一隻手還捂着額頭上的傷。葉先生身邊的孟素瑤定神看了看,有些詫異地說,「程師父?——是您嗎?您這是怎麼弄的?」
說着鬆開葉先生走過去,取出雪白的帕子捂住那流血的額頭。
程笑廷誠惶誠恐,「不敢當,不敢當。」
葉先生慢慢走過來,和煦地笑着說,「是程師父?——程笑廷、程老闆?」
程笑廷更驚訝了,「葉先生,您竟然認得我?」
葉先生呵呵一笑,「有幸看過程老闆幾齣戲,您在台上,我在台下,程老闆該是沒留心——那年在天津宴和大劇院,您演《截江奪鬥》趙子龍,滿堂彩啊!」說着葉先生趁興還拉開架勢,開了嗓子念白道,「懷揣太子阿斗,我就殺、殺入曹營!臣在長坂坡前,殺了個七進七出,好一場,廝殺也!」中氣十足,字正腔圓。
程笑廷不由鼓掌道,「好!原來葉先生,也是京劇行家。」
葉先生笑着說,「不行不行,我也就是玩玩票,班門弄斧了——程老闆,我的手下無禮,是我管教無方,我先賠罪。」說着微微一躬身,程笑廷忙擺手阻攔說,「不敢,不敢!這怎麼說的?是我們的不是,葉先生您別——」
孟素瑤笑着說,「程師父,你的傷,還是進我家去,好好看看吧。」
程笑廷忙說,「不打緊,皮肉傷——那個,葉先生,孟姑娘,」他對着倆人行了個禮才說,「我今天,是有事來求二位貴人了。」
葉先生笑着說,「那進去,喝杯茶,慢慢說。」
程笑廷心裏明白,這是什麼地方?哪能說進就進,說喝茶就喝茶?就搖頭說,「不不不,這事兒挺急,我這心裏火燒火燎的......」
這會兒東慶班的小兄弟們也圍了過來,葉先生立住身形說,「那您說。」
程笑廷漲紅了臉說,「我親戚吧,有個孩子,家裏遭了難,家人都沒了,他卻被當成殺人犯抓起來。我托人打聽,說人被折磨得快不行了——這孩子是冤枉的,裏頭肯定有誤會,我也沒人能說話,聽說二位從外頭回來,就厚着老臉,來登門了——在門口,說話可能冒失了些,驚擾葉先生了。」
葉先生耐心聽完,回頭問邵元說,「這事兒你知道嗎?」
那叫邵元的年輕人點頭,上前附耳說了一陣,葉先生隨後笑了,「這麼回事啊。那你帶幾個人,去警局一趟,說我親戚的孩子,叫——叫什麼?」
「曾念順。」程笑廷忙搭話。
「曾念順,聽說有病了,我想保他出來去看看病,要是他們有規定怕為難,就給他寫個條子。」
「是。」邵元應了聲,對着幾個人使了眼色,立刻有幾個人跟着去了,馬敬仝也說,「邵爺,我也去。」
葉先生立刻說,「馬敬仝,我讓你去了嗎?!」那回首一瞥,眼神竟殺氣騰騰,如一頭冰水當面淋下,讓馬敬仝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