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郭允厚報出來的一連串數字,大多數官員都還在思考時,陸澄源已經忍不住回道:「據臣聽說,以往每年太倉收入商稅的銀兩不過20萬兩上下,但是今年光是生絲一項的稅收就超過了90萬兩。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這難道還不是與民爭利麼?」
陸澄源的話頓時激怒了戶部尚書郭允厚,他立即訓斥道:「簡直是強詞狡辯,往年生絲徵收的是實物,今年不過是把實物折成了現銀,難不成你以為朝廷徵稅也征錯了不成?」
對上郭允厚,陸澄源的心理壓力就沒有這麼大了,他毫不客氣的抗辯道:「朝廷徵稅也應當適度,往年全國徵收的生絲實物不過8、9千擔,而今年徵收的銀兩折合成生絲據說達到了1萬5千擔,幾乎增長了三分之二的數量,難道不是橫徵暴斂麼?」
郭允厚被堵的一時說不上話來,他正想着要如何反駁陸澄源的話語時,朱由檢已經聽不下去了。後世有句話說的好,你可以叫醒一個睡着的人,但是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顯然,這些清流官員已經開始變成裝睡的人了。
「夠了,戶部的責任是按照朝廷律法徵稅,不是按照個人的徵稅。今年生絲稅收的增長,不是朝廷多徵收了,而是往年逃稅的人太多了。
你身為朝廷命官,不想着如何申明朝廷法紀,倒是為偷稅漏稅的行為辯護,你的屁股究竟坐在了那裏?
再說了,京城就有各省商人代表組成的大會,他們對於朝廷的徵稅方式和額度都沒有什麼不滿,反倒是你們都迫不急待的跳了出來,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朝廷徵收稅賦,本就是削有餘補不足,豐年積穀,荒年防災的意思。今年西北大荒,京畿、浙閩都有地區災害,朝廷若是不徵收稅賦,何以賑濟災民?難道還要靠道德說服那些災民,在家安安做餓殍不成?」
崇禎的斥責聲,不僅沒讓陸澄源、錢士升等官員幡然醒悟,反而擊碎了他們心頭最後一絲幻想。跪在前方的他們,似乎還感覺到身後的官員竊竊私語中有了退縮之意,這讓幾人覺得今日之事不僅激怒了皇帝和執政大臣,也許還會讓自己失去名望。
作為自詡清流的官員,失去了名望就等於在政治上的死亡,這個認知顯然讓這些官員們恐慌了起來。人一旦陷入了恐慌的情緒中,不是變得極為膽怯,便是變得極為莽撞。
王守履、錢元慤大約是前者,而錢士升則應當是後者。恐慌之中的錢士升,不由有些口不擇言的說道:「君子喻於義,小人才喻於利。只要陛下勤修道德,上天自然會降下福澤,庇佑天下萬民度過災荒。
陛下豈能汲汲於蠅頭小利,而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陛下乃是萬民之表率,陛下愛財而不好德行,天下人又會變成如何?」
錢士升的口不擇言,終於激怒了崇禎,同時也讓殿內的其他官員為之側目。他這話已經不是在討論朝廷徵收錢糧多寡的問題,而是公然把崇禎的德行同今年各地的天氣異相聯繫了起來,這是隱隱在質疑崇禎究竟有沒有資格做這個帝位了。
雖然從嘉靖朝的海瑞開始,大臣公然面刺皇帝已經成為了一種政治風氣,但是在東林黨案之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公然在朝堂上質疑皇帝,而且還直接觸及到了最為敏感的政治問題上。
原本在邊上絞盡腦汁想着要為這些官員解圍的幾位東林領袖,頓時心裏一沉,知道事情要糟糕了。
同錢士升等官員不同,他們這些東林領袖並不是為了經濟問題才默認今天的事發生的,在他們看來,皇帝在思想上傾向於自然科學,同西洋教士們為伍才是最令他們擔心的。
他們原本想要借着這個機會對崇禎進行一次勸諫,讓他知道即便他是大明天子,也需要顧及到臣子的感受,不能夠為所欲為。
但是他們一沒有料到,徐光啟這些人會站出來維護新學;二沒有料到錢士升會公然把今年的災荒同崇禎的德行聯繫在一起,這顯然讓事態超出了他們的設想。
雖然這一年來,崇禎的對待朝政的表現並不像一個少年人那麼衝動,但是他畢竟還只是一個18歲的少年,天知道他會不會因為錢士升的言論而被激怒的失去理智。
不管是楊廷和、張居正、東林黨人,把一位皇帝刺激的失去了理智,他們的下場絕不會有什麼不同。在
第387章 緊急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