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上天垂憐,我終於找到了我的兒子,雲逸軒。
那時候他已經不叫雲逸軒了,他成了雪鏡家的養子,叫做雪鏡純。
當我親眼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高興地都快哭了。我想要走到他的面前,抱住他,把他帶回家,但是我在看清他看我的眼神時,我不由地停下了往前行走的步伐,站在原地望着他。
他那時候看我的眼神和他第一次見到我時很像,帶着深深的戒備,區別在於這回我在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警惕和不安,而是深入骨髓的恨意。那一刻,我明白了他是恨我的,恨我拋下了他們那麼多年,恨我殺了安欣語。
我想走上前去和他解釋,可是當他走過我身邊時,他只是目不斜視地與我擦肩而過,我知道,他不想理會我,也不想聽我的任何話。
我們的這次相遇就這樣結束了,我知道他不願意接近我,所以我只是派人在暗處保護着他,他現在在雪鏡家過得似乎不錯,如果他想要留在那裏,我也可以隨他而去,只要他高興就好。我不指望他回到雲家,但是我要他好好活着。
可惜天不遂人願,我越是希望他好好的,他越是要出事。
在一次任務中,他主動留下來斷後,結果被酒井家的人抓住了。我派去的那些人告訴我,他似乎是故意被抓的,這讓我十分氣憤,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我決不允許他出事。
我隻身一人去到了酒井家關押他的地方,利用妖的力量殺光了看守他的人,而當我看到他的時候,我發現我還是來遲了一步。
當我走進關押他的那個房間時,我看到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的衣服幾乎變成了破布,而且每一寸都被鮮血染紅。我走到他身邊,他似乎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我的出現,他微微吃了一驚,然後又恢復了平靜。
好久不見,雲先生。他笑着和我打招呼,我卻說不出話來。他的臉色很差,心臟跳動的速度異常緩慢,仿佛隨時都會罷工。
你還好嗎?我聽到我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是我無法控制。
你覺得呢?他笑了笑,朝我眨了眨眼睛,他的睫毛和安欣語的很像,長而柔軟,可他眼中的神色卻和安欣語的截然不同。
走近了我才發現,他那瘦弱的身軀已經支離破碎,自他的脖頸以下,他的全身幾乎找不出一塊完整的骨骼,他身上全部的骨頭都被敲碎了,手指被一根根的折斷,大量的鋼針貫穿在他的肌膚和骨骼之間,把這具破碎的身體「拼合」在一起,因為只有這有,他才能保持「人形」。
我知道,如果不是劑量驚人的麻醉藥在他體內隨着血液流淌,他恐怕早就活活疼死了。我看着他這具瀕臨毀滅的身體,看着在死亡線上掙扎的他,無聲地落下淚來。
他看到我的眼淚,笑得更高興了,就像是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我知道他恨我,但是我沒料到他居然會恨到這種程度,他知道我對他心懷愧疚,就故意用這種辦法來折磨我。
雲先生,幫我個忙好不好?他笑着問,笑容愈發的美麗迷人,我仿佛看到了安欣語當年在夕陽下微笑着向我走來的樣子,安欣語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也是這樣笑,而此時他的笑容,像極了他的媽媽。
巨大的恐懼瞬間吞沒了我的心臟,我幾乎不敢聽他接下來的話。
請你殺了我。他仍舊在笑,笑得像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但是我知道,他其實是在報復。
不。我拒絕了他的請求,認真地說,我要你活下去。
就算能活下去,我也是一個廢人了。他自嘲地道。
我蹲在他的身旁,不敢碰他,我害怕他那具早已破爛不堪的身體被我一碰就會徹底毀壞。我看着他的眼睛,再次說,我要你活下去。
可是我不想再活下去。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聲音中帶着一絲疲憊,似乎是累了。
我把他帶回了雲家,請了最好的醫生來為他治療,可是每個醫生都說讓我做好心理準備,說他多半是救不活了。我找到秦茵,將這件事情告訴她,秦茵說,續命師為一個人續命最多只能續十年,就算現在救了他,十年後他也一樣會死,而且他現在連自己都不想活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強求?
我用盡了一切辦法,可是雪鏡純
第七十六章 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