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聽在欒靜宜的耳中,當真是心驚肉跳。她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慌慌張張地去拿筆,可是手下一顫,筆執不穩,竟是掉在了地上,欒靜宜又是慌慌張張地去撿。
筆撿起來了,又要去鋪紙,可是鋪了半天都沒鋪平。
一顆心亂得不成樣子。
冉修辰見她如此,只是微微一笑,她素來聰明,話都已經說到如此地步,想來她也是明白了。
冉修辰提筆蘸墨,一派淡定地處理手邊的事情,可欒靜宜卻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待到天色漸暗,到了該回家的時辰,冉修辰方才收拾了手邊的東西,淡淡對欒靜宜道「若你心中覺得為難,早上的那番話就當我從來沒說過,你也從來沒聽過罷。」
欒靜宜看着冉修辰離開的背影,心中暗暗道你既已說了,我也聽了,怎麼可能當作你沒有說過?我沒有聽過?
毫不意外地,這天晚上了,欒靜宜又失眠了。
她又不笨,冉修辰都已經把話說到那地步了,她怎麼可能聽不懂,他說的那個喜歡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吧?
可是……他是什麼時候知道其實自己是女子的?他甚至都知道自己是北於人士,那他還知道些什麼?
在滿心驚訝和疑惑的同時,更難以忽略的是心底的那股子欣喜,冉大人他喜歡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竟然會是自己……他那麼一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竟然對自己動了心……
儘管欒靜宜平日裏對冉修辰多有埋怨之語,但在心底里,她對冉修辰是很崇拜的,一個名副其實的天才,才華橫溢,遠超她之上,日日相處下來,難免生出仰慕之情。
這大概就是那天自己的表妹想問的吧……
只是……有些事情一開始就註定,自己是沾不得的。
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欒靜宜終於下定了決定,晨起,他穿好自己的官服,照着鏡中的自己。當初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要捨棄一切,包括……男女之情,自己一人的性命事小,連累全家乃至謝安瀾和歡顏事大。
這一整個晚上,她滿腦子都是冉修辰,她無法否認,冉修辰在她的心裏是特殊的,有一種名為『愛慕之情』的東西已經在她的心裏萌芽,但如今她卻決定要自己親手將這萌芽給掐斷……
欒靜宜握緊了拳頭,盯着銅鏡中的自己,在心中暗暗道你做的決定是對的,不論是對你還是對冉大人。
欒靜宜這天到得依舊很早,冉修辰剛一走進來,她便是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給冉修辰見了一禮。
一直到這時,欒靜宜才發現,自己之前竟不知不覺地疏於了這些禮節,是因為打從心底里認為,自己跟冉大人很親近了,所以才不知不覺地疏忽了嗎?而冉大人竟也沒有提醒。
見欒靜宜這般,冉修辰不由眸光深深地看了她片刻,方才開口道「免禮吧。」
繼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也沒有再說什麼。
而欒靜宜亦是沒有多言。
兩個人各自坐下忙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要離開翰林院的時辰,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眼見着冉修辰收拾手邊的東西,準備要離開了,欒靜宜方站起身來,開口對他道「冉大人,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能出去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嗎?」
冉修辰聞言,收拾東西的手略頓了一下,繼而點頭道「好。」
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出翰林院,這一次欒靜宜謹慎本分,不再與冉修辰並肩而行,而是始終跟在他的身後。對此,冉修辰也並未開口說什麼。
「就前面那酒肆吧。」欒靜宜突然開口,指着前方道。
冉修辰聞言轉頭看她,「看來你今天是想要喝點酒?有些話不喝點酒不好說是嗎?」
欒靜宜低着頭不答,冉修辰率先邁開步子,走進了那酒肆之中。
小廝引着他們二人上了雅間,心中暗暗嘀咕這兩位公子之間的氣氛不大尋常,想必要談的事情不是什麼好事。
在雅間裏落了座,小廝很快端了酒上來。
「你先下去吧,我要和這位公子談點事情,沒有吩咐,不必上來伺候了。」欒靜宜吩咐道。
「是。」
這酒肆里的小廝也都很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