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陽還沒露頭,蕭聰便被秦管家喚到了蕭天宇的住處,在路上秦管家沉着臉在前邊慢慢地走着,步子時重時輕,蕭聰望之不解,輕聲問道:
「秦叔叔,可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秦管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面色陰晴不定,嘴唇微微蠕動着欲言又止。
「秦叔叔,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你說你這麼難受我看着也很難受啊。」蕭聰笑着打趣道。
秦管家兩隻手不斷相互揉捏着,他咽了口唾沫,猛然抬起頭來,面色嚴肅,沉聲道:
「四少爺,老爺今早,似乎有點兒不太對勁。」語氣里聽得出分外明顯的擔憂。
「呵,」蕭聰莞爾一笑,「我爹他怎麼了?」
秦管家依舊是那幅凝重之色,借着熹微的晨光,蕭聰可以看見他腮邊的肌肉因壓力過大而變得線條分明。
「老爺老爺今早在研究絕魘噬靈陣,他可能是要跟少爺攤牌了。」
「攤牌?攤什麼牌。」
蕭聰的面色也變得微微有些凝重起來,絕魘噬靈陣勉強算得上是蕭家的禁忌法陣,祖先有令,後人非迫不得已不得染指,染指者一律逐出族門,永世不得回歸。按理說,這東西應該是被藏在蕭家的離世柩里,只有湊集八大長老合心才可打開,所謂合心是指八大長老要心思一致,柩靈有感,柩體才會自行打開,但現在這東西是怎麼到父親手裏的,想讓八大長老合心起柩,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
「唉,看來有些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
秦管家一番糾結後長嘆道:
「反正小少爺早晚也是要知道的,那我便且先將事情告訴少爺,好讓少爺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他頓了頓,抿了下嘴唇,接着道:
「蕭家盤踞玄真界千萬年來,堅超壁壘,固若金湯,雖然暗地裏與其他勢力結怨不少,但表面上卻一直是與世無爭,只有一樁舊怨是玄真修界人盡皆知的,這事兒得從十三年前說起。「
「小少爺的生母,沁夫人,十三年前死於夜府府主葉方城之手!」
蕭聰靜靜地聽着,面無表情,但眼中愈加黯淡的神光與彌散而出的凜凜殺氣,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他抬手慢慢的撫着自己的鼻樑,片刻,緩緩道:
「秦叔叔,我知道了,帶我去見父親吧。」
「少爺,您」
秦管家眼中的擔憂更甚,蕭聰聞知此情竟未有失態,而是鎮靜如斯,這在誰看來都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蕭聰這番模樣,比他痛哭流涕,甚至是一潰不起更讓秦管家擔心。
「秦叔叔,我沒事。」
蕭聰往前走幾步,將一隻手輕輕放在秦管家的肩上,笑了笑,目光真摯:
「逝者已逝,生者節
哀,人死不能復生的道理我還是懂的,但是冤有頭,債有主,我蕭聰是個有債必償的人,這一次我會不遺餘力地幫助父親,不會讓父親傷到半根寒毛,你放心吧,我蕭聰,說到做到!」表情和聲音都定定的。
秦管家呆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看着蕭聰那張波瀾不驚如寒窖一般的臉,他發現自己在這張看似人畜無害漂亮喜人的小臉上尋不到半點天真的痕跡,他甚至從後者身上感受不到半點關於青春活力輕鬆自由的氣息,他不知道在這具十四歲的小身板里到底藏了什麼,但他感覺像冰川之下寒藏千年的不世玄鐵,其無可披靡的堅韌,足以承受這世間存在的一切。
半晌,秦管家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
蕭聰跟着秦管家來到蕭天宇住宅的時候,太陽才剛露頭,東方天際紅光沉沉,如一沉浸在濃雲里的火爐,爐火自圓形的爐口處往上竄出來,將周圍的雲都染上了顏色。
在步入前廳的時候,蕭聰突然想起,昨晚星流雲在此喝的伶仃大醉,踉踉蹌蹌地行出門時還跌了一跤,便再也爬不起來了,後來還是歐陽尋將這廝送回家,想及於此,他不禁出聲一笑。
兩人走進後院,步入蕭天宇的書房,正如秦管家所講,蕭天宇的書桌上一張陣圖靜靜地平鋪在那兒,四角由壓木壓着,蕭聰定睛一看,真的是絕魘噬靈陣!此時蕭天宇正彎腰站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