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祠就算真成淫窩,去的女眷也多了去了,單是府內,陳選侍又不是唯一的一個,王府里的選侍,幾個不去默祈,想求得貴子?
說不好聽,就連王妃也去過,當然王妃前去,前後起碼有八個丫鬟婆子,是斷然沒有問題,但這也說明大家都去過,哪就真的輪到自己倒霉了?
這麼安慰着自己,周良果然舒服許多,沒有那樣心焦不安了。
正要從假山上往下爬,就在這時,遠處突響起喧鬧。
周良手腳一哆嗦,差點從假山上滾落,忙用手扶住,再次站到高處,朝喧鬧聲處望去。
這不看則可,一看,整個人都像墜進了冰窖里。
就見着許多人舉着火把,連成一條火蛇,向陳選侍院子和自己住的房屋而來!
完了,必是王爺發覺了陳選侍的問題,連帶着自己欺主,也被發覺了。
當連滾帶爬的從假山上下來,周良已嚇得全身冷汗,站都要站不穩了。
完了,全完了!
「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他猶無頭蒼蠅,原地亂轉。
「欺主可是要被活活打死,我這張爛嘴,怎麼就能對着主子說謊,你可真是害死我了,害死我了啊!」
但再埋怨自己這張嘴也無濟於事,事已至此,繼續留下來,可能就要被抓到前面,當着眾人面被活生生打死!
周良在不遲疑,立刻就沿着花間小道,奔向黑乎乎的小門處,哆嗦取出鑰匙,掏出一串鑰匙一把一把試着。
手抖着,窸窸窣窣,總算找到了對口的鑰匙,捅了兩次都沒對準銅鎖,當下「啪」一聲,硬抽了自己一巴掌,再開時才順利開鎖,將小門打開了。
只聽「吱」一聲,門打開了,周良出來看時,外面是小胡同,根本就沒有人,想踏出去,又遲疑了,心中滿是倉皇不安:「出去了這門,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在門口硬是徘徊了良久,就在這時,突然遠遠聽見有聲音,這聲音很飄渺,但有點熟悉。
「快,抓住周良,王爺說了,抓到就地打死。」
這聲音似乎是張旺,周良一下膽囊盡裂,再也顧不得遲疑,吶喊一聲,一咬牙就沖了出去。
順天府
此時天上的雲遮擋了月,沒下雨,還有些小風,驅逐已有悶熱。
內衙西花廳擺了宴,亮着燈籠,兩側笙篁齊奏,十二個少女翩翩,步搖叮噹,隨曲而唱,中間桌上擺着宴席,在場幾人聽着,都是各懷心事。
歌聲剛歇,眾人稱讚,羅裴嘆:「這真清艷絕倫,有歌舞如此,再有書畫就好了。」
「書畫?我恰有幅!」說話間,內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崔兆全坐直身體,一揮手,就取出了一軸新裱的畫,說:「各位都是博學之士,請為鑑別一下。」
眾人湊過來,只見紙色尚好,上面只有一二個圖章,正圖卻是描繪着一群新科進士,其中一人特別顯眼,翁唇似乎在說話。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羅裴十分仔細看了這幅畫,噓了一口氣,說:「這是首輔大人,以及你我中進士時的畫,您真有心了。」
順天府府尹潭平也湊上去看,他雖品級最低,也有從三品,並且管理着京城司法、治安、民政、財政、官方祭祀和順天鄉試,還可以直接向皇帝奏事,權利可不小。
因此,他在這一圈人中,也不顯侷促,更有些長袖善舞,仔細看了看:「這必是名師吳嘉年之作。」
「吳嘉年實是可惜了,入京科舉不成,求官也不成,最後淪落到青樓。」
「雖說這樣,畫也不多,此人仕途失意,就有求仙之意,漸漸非人間格調,所以我是記住了。」
說着看向蘇子籍:「大王詩畫絕代當世,您覺得這畫如何?」
蘇子籍一笑,對這府尹印象還不錯,在這位置,其實看着權利大,但也要經常做個受氣包。
京城權貴多,不說諸王,就是老郡王老國公,身份上就能壓死府尹,更不用說,公侯伯府的紈絝子弟喝酒逗鳥,時不時就要鬧出點事來。
而且往往還有相似勢力的公子哥彼此較勁,鬧到順天府,順天府府尹只能誰也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