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郊,一處小船飄蕩,上面有一個青衣船夫,耐心地等待着案上的乘客。
放眼瞧去,此人身高七尺有餘,鐵塔般的身軀上,穿着一身黑衣,整個人散發着一股強壯、剽悍的氣質。尤其是兩個拳頭,就像是兩個鐵錘一般。
老船夫心裏暗道,好一條壯漢,要是被這拳頭捶一下,估計老胳膊老腿的,肯定是活不成啦。
這漢子朝着一個黑矮錦衣胖子抱拳,低聲道:「宋太尉如此相助,教武松如何報答?」
宋江是樞密使,雖然還沒有受封太尉,但是大宋的人都習慣這麼叫樞密使,給人戴個高帽。
宋江笑呵呵地說道:「這般說話就太生分了,相逢何必曾相識,你是解珍解寶的兄弟,就是我宋江的弟兄。」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了看四周,把手擋在嘴邊道:「不過到了南邊,莫要再用武松這個名字,勿提往事,好生在水師搏個功名回來。男兒一生,不就是要建功立業、報效朝廷嘛?」
武松重重地抱拳,轉身上船,宋江一直看到船沒影了才離開。
到了船上,武松果然倚在船艙一邊,半句閒話也不肯多說。
沒想到這番還能脫得牢獄,撿回性命,又有宋太尉如此義氣,將來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報此大恩。
划槳的老船夫看了一眼這個大漢,笑着問道:「後生,剛才送你的品階不低吧,俺瞧着像是個大官。」
武松輕笑一聲,道:「族中一個哥哥,不是什麼大官。」
老船夫心中哂笑,當俺是個棒槌,俺可是汴京的人。這些鄉巴佬自以為是,那黒廝一口山東口音,身上雖是便服,卻穿着紫金官靴。整個汴梁,也就樞密使宋江了。
一個汴梁的老船夫,心中也是有着十分的驕傲的,足見汴梁此時的地位。
地方衰敝百年,全國奉養一城,絕非朝廷一紙新政,可以輕鬆扭轉過來的。
地方官吏稂莠不齊,似蔡虎子這等虐民官員,竟至於激起義士當街刺殺,可見官民之間矛盾之深。
一輛馬車,行駛在御街前,周圍親衛守備森嚴。楊霖在馬車內,眉頭緊蹙,剛剛在明堂,白時中的問題很尖銳,大宋這麼大朝廷的意思地方官員如何能領會得到。
等到傳到他們那裏,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的轉述,這其中的人,難免都帶着點自己的私心和偏見。
真的到了邊陲之地,深山之中,還是朝廷本來的意思麼?
大宋倒是有邸報,也出現了專門抄錄邸報以售賣的牟利商人。官員們為求省事,都樂於花些錢去購買。但是這東西到了趙佶一朝,已經是名存實亡了。
楊霖擰眉沉思,到底該如何才能讓這個東西,發揮最大的功效。
回到昭德坊,內院的蓉娘給他除去朝服,換上一身輕便燕服,朝床上努了努嘴。
楊霖好奇地一看,只見徐今兒兩個姐妹,還臥在衾內,裹着一幅杏子紅綾被,安穩合目而睡。
一幅緋色的綢被只是齊胸蓋着,襯着一彎雪白的手臂撂在被外,正在旁邊繡一個女紅的徐賽月臉一紅,上前給她蓋上。
「有了身孕睡覺還這般不老實。」說完楊霖自己起身,給她們掖了掖被角。這姐妹兩個,竟然同時懷孕了,楊霖不禁倍感驕傲。前些日子折浣香也有了身孕,今年自己也是多子多女。
屋內的丫鬟們眼都紅了,要是被大郎這般愛護的是自己就好了,都怪肚子不爭氣啊。
楊霖見屋內氣氛突然有些變化,笑着道:「都看什麼,本老爺一箭雙鵰,足見身強體壯。你們儘是貼身丫鬟近水樓台,哪一個沒有受寵過,到現在都沒點動靜,真不爭氣!」
楊霖說完,滿屋子十幾個丫鬟,全都齊刷刷地羞愧地低頭。
徐賽月掩着嘴,笑道:「大郎,我叔父來了。」
劉蓉娘端來一杯熱茶,楊霖輕輕抿了一口,問道:「徐知常?怎麼這才說,來了多久了?」
邊說就要起身,帶着徐賽月來到花廳,只見徐知常正盯着一副墨寶,看得入迷。
「這是蔡相的手書,若是喜歡,走的時候拿着就是。」
徐知常這才聽到有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