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坊,外院。
夜幕初降,席下的絲竹聲不絕如縷,院中張掛的近百盞燈籠照的燈火通明。
垂花的簾門內,十餘張長桌被拼成回字形,楊霖坐了上方的主位,高柄坐在客席,然後是劉清水、楊戩、宋江、王朝立、徐知常以及一些萬歲營親近的親衛,還有幾個開山弟子,數十人濟濟一堂喜氣洋洋。
「今日傳來南北戰訊,交趾再傳捷報,殲敵五萬;宗澤成功退回居庸關,值此時也少宰新納佳眷,可謂是喜訊頻傳。」高柄舉着酒杯,朗聲說道,喜氣盈盈。
楊霖壓了壓手,道:「前兩個才算是大喜事,後者不過是尋常一件小事而已,來我們這一杯,先敬邊關死難的將士。」說完舉杯往天一敬然後潑在上。
眾人紛紛舉杯潑酒祭奠戰死的將士。
這一回大宋在邊關的戰績,讓人意外的好,尤其是宗澤的表現,堪稱完美。
這般將星閃耀,自然要說起他的來歷,一經打聽才知道是楊少宰提拔的,一時間好評如潮。
對於楊霖知人善任的讚美之聲,已經快要超過對宗澤的讚美了,楊霖心下當然清楚這是為什麼,還不是一群學生為了楊學的傳播,給自己造勢。
在中國,任何的一門學說,想要興起,必須推出一個半人半神的領袖來,招攬人心。
這個人得有足夠的光環,不然的話,就只能是靠徒子徒孫們給他吹噓造勢了。
反正吹牛是不犯法的,光吹不行,還得寫下來,做成書籍。
如今楊霖的權勢正炙,若是不加控制的造勢,只怕是難以收住。明眼人如同殷慕鴻之輩,早就看的通透,但是這些情報出身的人,卻對民間的過分熱情出奇地保持沉默,甚至時常有推波助瀾的舉動。
楊霖今日所納佳眷,其實早就在楊府住了許久,就是西軍世家的種歸夷大小姐。
這個節骨口,將小桃子種歸夷正式收入,並非是沒事找事,也不是楊霖有什麼禽獸想法,純屬是為了加固和西軍的關係。
這支大宋以前唯一的野戰強軍,儘是些百年戰爭鍛煉出來的狠人,在姚平仲的帶領下於契丹守備雲內諸城。
現階段最難打的仗,都在那裏了,他們的對手是完顏阿骨打,是完顏宗望,是完顏宗翰,是完顏婁室這一個個的哪有善茬。
种師道永遠是西軍的柱石,只要有他在就不怕西軍鬧事,楊霖放開手腳讓種家兄弟出了汴梁,既是一種勇氣又是豪氣。
這就是明明白白告訴世人,楊霖並不怕西軍有異心了,他有足夠的信心,可以讓西軍地宿將們回歸。
眾人紛紛舉杯暢飲滿座盡歡,一直到了子夜,楊霖才一身酒氣地回到內院。
種歸夷的家世,是西北將門種家,所以在昭德坊也是獨樹一幟的小富婆或者說富luoli。
這裏的丫鬟婆子、吃穿用度,都是種家送來的,可以說十分豪奢。
這個小院一進來,也像模像樣地貼了紅紙,高掛綵帶。每隔數步便懸掛一盞流蘇宮燈,宛如白晝,一看就是豪門手筆。
推門而入,粉紅色的霞影紗帳,雕花床頭掛着刺繡香囊,床對面一張烏漆嵌珠的女子妝枱,一切佈置盡如女子香閨。
兩根紅燭,忘情地燃着,頗有點洞房花燭的味道。
楊霖啞然失笑,笑着道:「你們佈置的還挺像樣的。」
房內的眾人紛紛掩嘴輕笑,花枝招展,一向調皮搗蛋的種歸夷,此時卻難得有些羞赧。
小小的身影坐在床頭,手指放在肚前,不知疲倦地對對碰着。
楊霖走過去一挑,種歸夷今日修眉端鼻,頰邊梨渦微現,雖是年紀幼小,身材尚未長成,顯得稚氣未脫,卻更顯可愛。
摸了摸她的髮髻,楊霖笑道:「吃飯了麼?」
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種歸夷委屈巴巴,眨巴着眼說道:「她們說要等你來了才能吃。」
楊霖沒好氣地說道:「不過是個孩子,你們給她吃一點能怎麼,快給她熱一熱飯菜。」
眾丫鬟們這才都動身,忙活起來,再回來時楊霖已經呼呼大睡。
種歸夷擠在小角落裏,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