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從不合適中,找到合適的,改過來,就是我們要做的。」柴祐琛輕輕的說道。
謝景衣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又接着說道,「四則,需要還錢的月份也需要再次斟酌。秋季苗在十月里還貸,這意味這什麼?意味着收回來的谷糧,需要上交一部分給朝廷,需要償還借的秋貸,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才是全家的口糧。」
「要知道,整個冬日裏,連野菜幫子都不會有得吃的。若是年成不好,直接就要餓死人了。」
「五則……」
謝景衣同柴祐琛絮絮叨叨的說着,你添補一句,我添補一句,竟然滿滿的寫滿了一大張紙,統共十八條來。
待寫完了,兩人更是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
上輩子的時候,這玩意被罵了個狗血噴頭,他們還覺得只是黨同伐異,如今親自參與了,才驚覺當真是處處錯漏,那些人雖然說的誇張了些,但倒是也沒有完全罵錯。
謝景衣咳了咳,「哎呀,咱們死了,該不會普天同慶吧?官家去見先皇,肯定一邊哭,一邊說,爹啊,我太難了,你看我都難死了……」
柴祐琛又細細的將這十八條謄寫了一邊,方才說道,「千錯萬錯,其實只有一個錯,那便是高估了人心罷了。」
「倘若知縣的是聖人,不因為政績而胡來,倘若百姓都是聖人,乖乖的借錢,老實的還錢,倘若老天爺是聖人,年年風調雨順,那這個還是不錯的。杭州如今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會成功的。」
謝景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杭州如今有她阿爹監督,前頭三個知縣又剛被一鍋端了,如今的九個縣的地方官,哪裏敢冒頭?今年也是風調雨順,若到秋收之時,不出現什麼天災,那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
「我會去各個縣市盯着的。鋪子都交給你了,把我賺的那些錢,拿出一部分來,搭橋修路,做些行善積德之事吧。」
柴祐琛說着,將兩張大紙都細細的收了起來,畢竟誰也不想死後,老百姓們都放爆竹,太好了太好了,奸佞小人可算死了,今天是個風和日麗,值得慶祝的日子……
謝景衣拍了拍胸膛,「沒問題,這個就交給我了。這半年咱們賺了不少錢,都擱在錢莊生灰不是辦法,待年節你再回京城,幫我置點產,先尋個宅子吧。若是沒有旁的事,我便先走了……」
「坐我的馬車一塊兒走吧,下雨了。」
謝景衣「哦」了一聲,等上了馬車,方才覺得尷尬起來。
她同柴祐琛認識這麼久,好像還沒有在如此狹窄的地方獨處過。
柴祐琛不說話,整個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讓謝景衣有些不自在起來,她不自在的動了動手,一下子就感覺到了袖子裏裝着的木雕老虎,更是覺得詭異起來。
說起來,剛剛兩人相處那麼久,竟然沒有互懟,也沒有開罵,柴祐琛竟然還千里迢迢的給她帶了手信。
不光是這一次,上一次,他去錢塘,也給她帶了蜜餞。
謝景衣想着,神色古怪的偷瞟了柴祐琛一眼。
柴祐琛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中,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平日裏也是個聰明人啊,怎麼一到關鍵時刻,便蠢鈍如豬。
「你盯着我看什麼?」
謝景衣咳了咳,「瞅着你這臉,夜裏飛檐走壁,都不用穿夜行衣了,絕對能夠同夜色融為一體!那啥,你幹嘛送我東西?」
柴祐琛想了想,「送蜜餞讓你變胖,再送老虎,嘲笑你胖!」
謝景衣恍然大悟,天下竟然有如此心機深沉的人!
「柴祐琛!不要以為我不會武功,就不敢抽你!」
柴祐琛看着她氣得跳腳,眼見着就要撞到馬車頂了,猛的一把將她拽了下來,只聽得刺啦一聲,袖子扯掉了半截兒……
柴祐琛拿着半截兒布條,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不怪我,怪衣服。」
謝景衣簡直氣絕了,「我回家如何向我阿娘交代……你莫不是想坑我再蹲三月!」
坐在馬車外趕車的柴貴,聽得瑟瑟發抖。
怎麼辦,怎麼辦?戰況激烈,這眼見着就要到謝府了,這馬車,我是停還是不停啊……
柴祐琛咳了咳,從馬車的一角,扯出一個紙包來,遞給了謝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