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們突然爆發出激動的掌聲。
他們是被青史流放的罪人。
而南疆是他們的囚籠。
從不奢望會有人理解他們的痛苦,更不奢望皇族能夠放過他們,卻沒想到從沒抱過期望的女帝居然這麼維護他們……
裴卿城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顏鴆的肩膀,「原以為你看中的不過是她的美貌,現在看來你遠遠比我更有眼光。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愛情只是錦上添花的玩意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不應被感情羈絆。」
「恐怕被感情羈絆的人,是裴兄自己吧?」顏鴆目光陰冷地瞥了眼南宮奈奈,「東郭與蛇的故事裴兄必定聽過,小心養蛇為患。」
他說完就跨上駿馬。
南宮奈奈已經平復驚恐的情緒。
她有點惱羞成怒,卻礙着蘇酒的馬車從旁邊經過而不敢大聲說話,「裴卿城,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蘇酒剛剛那麼凶我你卻無動於衷,這就是你的喜歡?」
「本王從未說過喜歡你。」裴卿城不在意地坐進轎輦,「愛情是世間最危險最惡毒的東西,它能令理智自持的人徹底失控,也能令身居高位的人自甘下賤……」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慢慢閉上眼,「南宮,本王這輩子永遠不敢觸碰愛情。」
南宮奈奈暗暗罵了句「瘋子」,不耐煩地盯着窗外托腮。
馬車徐徐駛進了天水城。
蘇酒端坐在車廂里,疲憊地閉着眼。
她只想儘快完成天水這邊的事,然後轉頭去見蕭廷琛。
她的燃燃還在他手裏。
她也還沒來得及回應他的提親。
只求他別再那麼凶,溫柔一點,稍微溫柔理智一點點,她會答應他的提親……
……
寧城。
城中橫屍遍野,一座座房屋被焚毀,女人抱着孩子跌坐在街角哭泣,士兵們橫衝直撞如盜匪般搶走了富戶家中值錢的東西。
戰爭很殘酷。
身穿玄色錦袍的男人,身姿頎長高大,正慵懶地倚在城樓上遠眺。
他面容妖孽昳麗,眯着的桃花眼有種少年般的清冽溫潤之感。
只是瞳珠深處卻宛如藏着屍山血海,看得深了便覺腥紅可怖。
蕭微華穿着細鎧快步而來,拱手道:「皇上,這半個月以來,咱們接連攻破了靖城、郢郡、寧城,也擄掠了很多金銀財寶。只是軍中幾位老將領對此頗有微詞,認為咱們不該學強盜行徑在城中燒殺搶掠。」
「強盜?」
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薄唇輕勾。
修長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撫上臉頰,那裏烙印着一個隸書「盜」字,為他平添幾分狠戾。
他嗓音低沉嘲諷,「所謂戰爭,是一個國家對另一個國家的征服。蕭微華,你跟了朕這麼久,你告訴朕,何為征服?」
「使其服從,是為征服。」
「是,使其服從,是為征服。南疆不服朕,朕便要用武力征服他們。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朕曾說過要讓大雍的旗幟出現在每一片土地上,南疆自然也不例外。」
蕭微華拱手稱是。
他退下後,宿潤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城樓上。
他籠着淺青色道袍寬袖,目光落在遠處,但見荒野之外餓殍遍野民不聊生。
雖然南疆本來就窮,這些死人也並非全是戰爭導致,但無疑南疆負擔不起戰爭。
他輕嘆半聲,「所為征服,並非報復。皇上這麼做只會把蘇姑娘越推越遠,還會損了將來自己在青史上的名聲,何必呢?」
「越推越遠?本就拉不回來的人,談何推遠?」男人深深抽了一口煙,眼神之中儘是冷漠,「她犯賤要和顏鴆私奔,還故意弄了個提親的宴會讓朕淪為全天下的笑柄……這口惡氣,朕不報不休。」
宿潤墨見勸不動他,只得搖頭退下。
他走後,吳嵩慢條斯理地登上城樓。
他手裏捧着一隻精緻的白陶瓷小盅,隱隱有桃花香從小盅里溢出,格外清甜甘美。
他呈上陶瓷小盅,「皇上,您要的東西已經拿來。」
蕭廷琛挑着眉,伸手接過。
「小盅里的蠱蟲乃是南疆著名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