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預料過秩序崩壞後自己會遭遇什麼。
但是她沒想過會這麼快。
對方走向她的短短几步距離,她腦海中思緒紛雜,忽然想起了很多。
想起她的家庭醫生,每次檢查身體時都會佔她便宜,起初她懵懵懂懂不太明白,後來察覺到了,便一個電話告到媽媽那裏。
結果醫生倒打一耙,說他工作兢兢業業,一絲也不敢怠慢,是大小姐想給他下馬威,故意撒謊。
她的脾氣確實不好。
所以醫生的話看上去很有信服力。她的媽媽在辭退醫生時給了對方一大筆錢,以安撫對方「被大小姐刁難折磨後的受傷心靈」。
白幼薇想着這些往事,慢慢摟緊兔子……
她心裏有了決定。
三人走到面前,用露骨的眼神打量她。
他們邋遢、流氣、眼睛渾濁。
不僅如此,她猜這些人的頭腦也不聰明,能混到現在,全靠一股子無知無畏的原始野蠻。
以前位於社會邊緣被排斥嫌惡,現在卻成為倖存隊伍的領頭羊,得到尊敬與追隨,還有什麼事比這種轉變更令人膨脹?
白幼薇撐着胳膊坐起來,用慌張的聲音喊道:「你們要做什麼?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隔壁餐廳突然安靜。
那些細小的說話聲全部消失,仿佛所有人都在這一瞬間齊齊睡死過去。
三個混混,一個去抓白幼薇的胳膊,一個去脫她的裙子,剩下一個站在旁邊,興致勃勃舉着手機拍攝。
「你們放開我!不要!……不要!救命啊……」
她奮力掙扎,用細弱的聲音呼救,身下的金屬貨架發出吱扭吱扭聲響,與混混們惡趣味的笑聲混在一起,在這個沉寂的夜晚顯得如此清晰,又如此刺耳。
沒人來救她。
人啊,在不危及自身利益時總是慷慨,而其他時候,則會將自私與冷漠演繹得淋漓盡致。
也許是動靜太大了,裝睡也不能,眼鏡男披着外套從餐廳那邊過來。
混混們的動作停下來,其中一個戴項鍊的瘦高個,用格外挑釁的眼神看着眼鏡男,手裏的匕首輕輕掂着,一上,一下,刀尖指着前方,充滿威脅的意味。
眼鏡男看看那把刀,又看看縮成一團的白幼薇,皺了皺眉,移開視線說道:「動靜小點,她哥很快會回來。」
瘦高個笑了一下,瞥了眼身邊的哥們,嘴角儘是嘲諷:「都聽見了嗎?張總讓咱們聲音小點。」
另兩個咧嘴壞笑,故意大嗓門的應道:「聽見了!聲音小點!」
話音落下,又捧腹大笑,猖狂至極。
眼鏡男的臉色越發難看。
但他最終沒再說什麼,轉身返回餐廳,不願管這麻煩事。
「慫蛋!」一個混混朝他的背影啐一口唾沫,滿眼鄙夷。
挑釁了領頭人的權威,混混們十分有成就感,卻沒發覺,沈墨已經去而復返,此刻正冷臉站在超市門口。
白幼薇握着毛絨兔子,朝他微不可聞的搖了搖頭。
沈墨眉心蹙起,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剛進服務區時,他們給毛絨兔子充了一會兒電,白幼薇現在大約是想試試「十分之一我」的威力。
但是閃電這玩意兒不好控制,能否像監察官那樣精準的劈在人身上,白幼薇沒有把握。以防誤傷,她不想讓沈墨靠近。
若是威力不足,再叫他救場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