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分為兩縣,以縱貫南北的朱雀大街為界,以西縣名萬年,以東縣名長安。樂筆趣 www.lebiqu.com
附郭京城,縣令職級高配,為正六品,放在地方上,已然是一郡太守或下州刺史。
但在長安城中,高官顯爵多如牛毛,如果這兩縣縣令,沒有足夠硬扎的背景,只會淪為權貴的守戶之犬和使喚之奴,決然不會有一地父母官,堂堂百里侯的威風。
萬年縣令名叫杜凱,出身京兆茂陵杜氏,乃是萬年縣本地的坐地戶。
京兆杜氏與同一郡望的大姓京兆韋氏,合稱韋杜,坊間有言「長安韋杜,去天尺五」。
然而,同為京畿大族,杜氏不像韋氏的軌跡那般陡峭,一朝驟然發跡,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又一朝墜落,子弟星散,元氣大傷。
杜氏勝在穩健,四平八穩,一代一代悉心經營鄉土,徐徐圖強,盤根錯節下來,不顯山不露水,在京兆和關內,勢力頗為可觀。
當初東宮內鬥,李重福生母,太子側妃董氏,曾有意在杜氏門中則一女為兒媳,後來迫於太子妃韋氏淫威,不得不廢棄,因此之故,茂陵杜氏與東宮很有一番嫌隙。
然而,時移世易,朝中勢力三分,權策獨掌中樞,一家獨大,李旦盤踞神都,得武后恩寵偏愛,儲位在望,李重俊徒有太孫虛名,蝸居興慶宮不祥之地,搖搖欲墜。
形勢至此,已然非常明朗,非此即彼,尤其是中立勢力的代表人物狄仁傑改旗易幟之後,灰色地帶幾乎完全消失,熱衷騎牆,當牆頭草的家族或勢力,壓力日甚一日。
穩字當頭的京兆杜氏,決策遲緩,觀望成性,成了最尷尬的一方。
他們曾屢次拒絕安國相王李旦的橄欖枝,又出於門閥利益,對權策科舉書院、金銀錢莊、遏制土地兼併等削弱門閥勢力的決策極力牴觸,兩方冉冉上升的強梁,他杜氏都得罪死了,不得不試探着向太孫李重俊靠攏。
這一回,杜氏的當家族長反躬自省,痛定思痛,悟出了手快有手慢無的道理,雷厲風行了一把,將自家的孫女兒送到興慶宮做了太孫身邊的宮女,將這宗買賣敲得實實在在。
「速速將此間情形傳訊到興慶宮」
萬年縣令杜凱敏感察覺到手頭這件口角小事,或許可以大做文章。
待親信隨從匆匆跑開,杜凱肅容拱手,詢問武落衡的身份,「二位趙夫人,本縣是識得的,這位倒是瞧着眼生,敢問,尊駕高姓大名?」
「哼」武落衡譏誚地翹了翹唇角,下巴抬得高高的,「萬年縣,你這是在訊問我麼?」
杜凱呵呵輕笑一聲,並沒有惱火動氣,在長安行走,就要有這種胸襟大度,要是計較,怕是隨時能活活氣死過去。
「本縣不敢,只是,入了官衙,有些過場,還是不得不走的,要是尊駕不予合作,那麼這場官司,可就有得拖了,誤了貴人們回府就寢的時辰,本縣擔待不起」
「再者說了,你們雙方的糾紛,並無大事,只不過,動了刀兵,才犯下官非,一方配合,另一方則不,尊駕以為,本縣會如何處置?」
杜凱軟中帶硬,綿里藏針,既施加了壓力,又輕飄飄將壓力轉移到了對峙雙方之間,儘量不沾染因果,頗見功底。
那邊一對放浪妯娌到底只是婦道人家,眼界城府有限,聽不出杜凱言語間的兇險,還得意洋洋地抖着錦繡衣袍包裹着的豐腴身軀,一唱一和,向武落衡示威。
「就是這個話呢,又不是誰家外宅養的小蹄子,也不是哪家勾欄里的清倌人,哪有身份不能對官家言語的道理?」
「哼哼,怕只是個裝腔作勢的下賤商戶,瞧着光鮮,骨子裏只有銅臭味,上不得台面,怕說出來污了官家的耳朵」
武落衡被氣笑了,她們都是被杜凱抓到縣衙來的,本當同仇敵愾,一道用身份背景,迫使杜凱放了他們,平息此事,她們倒好,迫不及待幫着杜凱打壓她,真真蠢笨如豬。
「哼哼,兩個不知廉恥的娼婦,豎起你們的耳朵聽好了」武落衡索性也懶得再玩弄心計。
區區縣衙,還真沒放在她眼裏,她的兄長,那可是將軍。
「我是武落衡,來自定王府,左衛將軍武崇成,是我兄長」
「小婊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神龍政變(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