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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念完《鼎康》的最後一句祭祀詞,脫下身上的法披,高高揚起,然後就見到無形的火焰將其吞噬,連一點灰燼都不見撒下,徒留着一股熱鬧,迅速彌散在寒雪當中。他轉過身,「祀禮已定,待氣運循環,即可授予傳承。」
何家家主,何元炬,也就是何依依的父親。他上前一步,微微頷首,道:「有勞明大祭司了。」
祭祀點頭,說:「氣運循環期間,不相干人退場。」他看着何元炬,又說:「此次應只是授予傳承,家主之位的繼承另選時候吧。」
何元炬面色平靜,淡淡說:「一起完成吧。」
眾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他,除了幾個看上去年齡較大的老人未有驚訝外,皆是難以置信。
何瑤更是陡然轉身,凝目看着何元炬。
何依依緊緊咬着牙,緊緊握着拳,心煩意亂。
「為什麼?」何瑤冷聲問。此刻,她哪裏像是一個女兒在對父親說話。
何元炬語氣依舊平靜,「我相信,現在的你能夠勝任。」
何瑤頗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你才一百二十歲而已,還沒老到走不動路吧,憑什麼你不盡完你的責任!」
何元炬搖頭,「這是我們在家主議事上統一決定地。」
何瑤將那些站在最前排的老人挨個挨個看了一遍,然後冷聲問:「憑什麼?」
「為了何家。」中間的老人,也就是上一任的家主,何瑤和何依依的爺爺。他輕輕地吐出這四個字。
為了何家……說起來多麼簡單的四個字,卻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何瑤所有的氣勢碾碎。
何瑤整個人懵在原地,嘴唇顫抖着,她不知道用什麼去反駁「為了何家」這四個字。似乎家族裏的一切事都可以用這四個字來解決,似乎但凡自己說一個「不」字,便是站在這祖祠里所有的何家人的對立面。
何家本家一共三十餘人,在底下,皆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唯獨何依依,一腔怨氣全部攥在手裏,按在胸口。他奮力地將自己的目光穿過人群送到何瑤面前去,讓她看到自己的眼神,讓她知道,還有自己一直都站在她這邊。
何瑤自然是注意到了何依依的眼神,但現在,她已然沒有勇氣同他對上眼神。這一切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顫抖着,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轉過身去。
何依依肺臟如同被狠狠地捏住了一般,喘氣不能。他轉過身,黯然退場。
何元炬瞥了他一眼,然後嘆了口氣。他向眾人道:「大家退場吧。」
「是。」
一聲聲應答,場間三十餘人,漸漸退去。
到最後,祖祠里只剩下何元炬和何瑤這一對父女。
「你似乎很不情願。」何元炬聲音放緩了一些,說道。
何瑤閉着眼,淡淡說:「我不想和你說話。」
「我是你的父親。」
「你只是我的父親。」
何瑤這句話意思很明白,她認同何元炬是他的生父,但並不認同她跟他之間有父女的情感。她又說:「何家在你這一代,是垮掉的一代。」
何元炬凝目,「為什麼這麼說?」
「除了何家,我從未見過哪一個家族,本家人相互之間沒有一點感情。與其說何家是個大的修煉世家,倒不如說是傳承血脈的工具。」何瑤說起話來,一點味道都沒有,淡巴巴的。「我們甚至從來不知道,何家傳承着的血脈,到底是什麼。」
「你想知道?」
「我知道那是成為家主才能知道的。但是我並不想成為家主。」
他們之間的對話哪裏像是父女之間的對話,說是互相在心理博弈的對手都不為過。
「等你成了家主,便能理解我的做法了。」何元炬說。
「哦?所以,你那麼着急退位,難道不是在逃避嗎?」
何元炬笑了笑,「因為我能力不夠,無法再勝任了。所以只能交給你。本來這個位置應該是依依的,但是,你說他的未來不應當只是何家的一個家主。」
「我是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