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武則天沒有當面答應,但是第二天李光順與李守禮入宮準備接回李潼時,武則天退朝之後又召見了幾個孫子,先開口自然是敲打一番,讓他們以李潼今次之事為誡,不要自恃宗枝後進的身份就無視法令。
二人對這個奶奶本就敬畏有加,聞言後自是唯唯諾諾,恭然受命。
敲打之後,武則天才又講起有關李光順的任命,以尚方少監領宮造使、督課使,益州修造大使。
且不說李光順受寵若驚的領命,李潼在聽到這一系列名字後也不免滿心吐槽,這他媽究竟啥官啊?啥官也不是!
所謂的使職,遇事則置,事了則免,本身就不屬於正式的官職名目。武則天這一點倒是很大方,直接賞了仨,還有一個大使。但真正牛逼的使,一個就夠啊!
大概武則天自己也覺得如此雜使打發有點不好意思,又給了一個尚方少監的虛職,但也難保不是向益州大都督府諸官佐暗示,這個少王的工作關係還是在神都,你們別當成自己人。
「蜀邊官聲不美,不足加任宗枝。雖然放事於外,但留位於中,切記人事勤勉,少輩無憂前程。」
武則天又溫聲笑語的激勵幾句,如果說她此前還好奇少王哪來的臉面說跟建安王情義深厚,那麼很顯然她眼下此態就是在打樣。
對於這樣的雜號官使,李潼當然是有些不滿,但也明白能夠爭取到這一點已經有些不容易。
武則天說蜀中官聲不美,這也並不是虛言。隋唐之際,蜀中實在沒有什麼太好的名聲,雖然也是富饒天府,但卻被認為巴蜀阻險、人好為亂。甚至就連陳子昂這個四川佬兒都說蜀中人不堪命,百姓失業,因即逃亡,兇險之徒即聚為劫賊。
唐高宗時期,諸子遙領天下各大都督府,太子李弘雍州牧、沛王李賢揚州大都督、周王李顯并州大都督、殷王李旭輪冀州大都督。剩下的荊州與益州,荊州久為亂臣霸府,益州地阻風惡,官聲不美,都不分任給兒子們。
當然這也是地域歧視,隋唐之際這些陝西佬兒們少有看得起外地人。
李潼倒也不奢望能給李光順爭取到益州大都督府的上佐官職,甚至就連這些亂七八糟的使職,應該都是他奶奶為了補償奪他王爵的重罰。
雖然他也挺看重鸞台給事中這個職位,但位置再怎麼重要,跟一個王爵還是不能比的。就連南省那些宰相們,如果能敘功封王,怕都要激動得感謝武則天八輩祖宗。
如果不是對自己未來有着極高的期許,李潼也實在很難平靜接受這一處罰。但就算是這樣,想到以後不能再被人稱作大王,無非那小子、李老三,雖然那小子真帥,但終究還是不如一位英俊的大王那樣動人。
李光順受命之後卻不起身,跪地請求希望能夠將自己封邑分割部分給三弟,言辭極為懇切,可見不是虛言。李守禮也同樣如此,可見來的路上,倆人已經商議好了。
「朝廷封祿授領,豈是兒輩一言能亂?」
武則天聞言後,神情嚴肅的沉聲說道,但見少輩感情如此深厚,心裏也頗有感懷,便又說道:「三郎自有才器豐美,即便受厄短時,也不會長困於此。你兄弟能親親相愛,也實在讓人感動。不必再執論於此,未來你們兩個,或許還要反仰少弟。」
說完這話,她便吩咐宮人將三人禮送出殿。
三人自宮城北面玄武門出宮,途中那兩個又不乏憂色的打量李潼,李守禮更上前說道:「三郎你是不是還犯了別的罪事觸怒陛下?講出來咱們三人分受,我與阿兄並王,唯你一個黔首,實在太不和美。」
這意思未必不是好的,但從李守禮嘴裏說出來總感覺怪怪的:怎麼,你覺着我獲罪奪爵讓你強迫症犯了?
李潼哼哼一聲並不答他,李光順新得使職,這會兒也有些不確定道:「三郎得罪,我則家用,陛下如此安排,究竟是善是惡?」
雖然早在西京的時候,李潼就跟他聊過讓他去蜀中的話題,但卻沒想到這麼快,方式又這麼特別,也讓李光順有些拿不準。
「阿兄儘管放心,稍後歸邸我再與你細議此事。」
雖然李光順這些使職名號雜亂,但督管蜀中織造是沒錯的,這也有利於繼續深入接收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