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梁的心腹,已經乘着夜色向越王山爬去了。而項梁坐在一棵樹下,看着黑沉沉的山頂,黑沉沉的天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為何明明是萬無一失的事,卻總讓我有一種不詳之感?」
旁邊的親兵勸解道:「想必是將軍過於擔心羽公子了。關心則亂。」
項梁微微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但願如此啊。」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咸陽城。王恆正在庭院之中徘徊。此時已經是深夜了,他依然無法入眠。
忽然,迎面走過來一個人影,借着院中的燈火,王恆認出來,此人是自己的祖父,王翦。
兩人相顧苦笑。
王翦說道:「恆兒,還沒有入睡嗎?」
王恆行了一禮,說道:「輾轉反側,無法入夢。」
王翦微微點了點頭:「老夫也是如此。算算日子,數日前,天子使者便應該帶着項梁造反的消息,從楚地回來了。然而直至今日,依然沒有動靜。」
「雖然陛下沒有問罪於王氏,然而天長日久,耐心總有耗盡的那一日。老夫推測,再有三五日,若再無消息傳來,王氏危矣。」
王恆心中,同樣忐忑不安,憂慮不已。但是這時候也只能強打精神,對王翦說道:「祖父放心,若我王氏被滅,將來項梁造反,派去的便是真正剿滅反賊的將軍了。到那時候,他會無比吃力。相信他不至於那麼愚蠢。」
王翦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嘆了口氣:「近日,老夫總感到有一種不祥之兆啊。」
王恆又虛言安慰了王翦幾句,送他回房睡覺了。至於王恆自己,則在庭院之中,一直枯坐不休。
「叔父,叔父,我死得好慘啊。」一聲無比淒涼的嚎叫,從窗欞之中傳來。
李水猛的坐起來,眼看着一道黑影,飄進了屋子裏面。
李水心有點慌,哆嗦着點亮了油燈,但是一陣陰風吹過來,把油燈吹滅了。緊接着,油燈又自行燃燒起來,只是火光由亮黃色變成了陰慘慘的綠色。
在這昏暗的燈光之中,李水看見牆角站着一個滿身血污的男子。
那男子哭着說道:「叔父,我死得好慘啊。」
李水冷汗直流,在榻上胡亂摸索,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免死金牌。
他舉着金牌,大聲說道:「此乃秦始皇所賜,上面有帝王之威,可以鎮壓一切牛鬼蛇神,爾等何人,還不速速退去?」
那人滿滿的抬起臉來,苦笑着說道:「叔父,是我啊,你不認得我了?」
李水差點暈過去,因為他只看到了一個後腦勺。
那人忽然緩緩地說道:「哦,侄兒的腦袋被項梁砍下來之後,就接錯了。」隨後,他一伸手,把脖子轉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來公子高那張慘白的臉。
李水大叫了一聲,把免死金牌朝他砸了過去。
只聽到砰地一聲脆響,然後是稀里嘩啦的聲音。李水打了個哆嗦,忽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了。
屋子裏面黑乎乎的,根本沒有什麼公子高。
李水吸了吸鼻子,嗅到了一股酒香,估計是剛才做夢的時候,一時激動,把酒罈子給砸碎了。
李水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他不敢耽擱,快步從屋子裏面跑出來了。
守夜的匠戶湊上來,問道:「大人,何事啊?」
李水說道:「無事。我這商君別院,此時何處最熱鬧?」
守夜的人想了想,說道:「據說科學院正在煉製一種新式鐵器。那邊的爐火晝夜不息,很多人都醒着。」
李水點了點頭:「極好,你隨我去一趟。」
守夜的人答應了,和李水結伴向科學院去了。
科學院裏面確實亮着爐火,亮堂堂的,令人心裏踏實。來來往往有不少匠人都在忙碌,熱鬧的像是白天一樣。
相里竹看見李水到了,一臉納悶:「你不是日上三竿才睡醒嗎?今日為何如此反常?」
李水清了清嗓子,說道:「本仙對你不放心,特地來指點一番。」
相里竹翻了翻白眼,不理他了。
李水坐在爐火前,夢中的恐怖景象依然時不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