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葉如君這種抑鬱求死的心態,徐佳男一點兒都不感覺奇怪。一筆閣 www.yibige.com承受長達三年的睡眠干擾,葉如君還沒有徹底瘋掉,就已經算是奇蹟了。她想死,一點都不意外。長期無法得到安穩充足的睡眠,整個人的精神將會是崩潰的狀態。
儘管不意外,但徐佳男還是比較憂心的說:「如君,睡行症也許會令你疲憊痛苦,但它並不能奪走你的人生和生命。如果我們採取了對的方式,加上你的積極配合,減緩症狀不是沒有可能。消極的態度,會讓你的心理負擔變得更重,病情也會加重。這樣吧,你就給我講講三天前的那個夢境吧,還能記得嗎?就從近到遠開始,我想了解你的夢境,看看你夢裏發生的故事,然後我們再回到現實里,看看你在睡夢中做了什麼,好嗎?」
葉如君似乎還是很信任徐佳男的,也或許,徐佳男是所有知道她病情的人當中,唯一不把她當鬼來看的。沒有嘲笑她,沒有恐懼她,沒有用異樣的眼光嫌棄她。
所以葉如君很配合的點點頭說:「好吧,我會把我記得清楚的,都慢慢告訴你。那天我睡覺前,家人因為在忙碌找人看病的事情,就忘記了把我綁起來,而且我也比平時睡的早了些,感覺剛躺下就睡着了,至少……很快就開始做夢了。夢裏,我穿着一身白衣服,被一群帶着尖尖高帽子的人圍着,他們手裏拿着火把,對我又喊又叫,還做着古怪的動作。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跑出去,周圍全是那些怪人,沒有出口能讓我跑出去。後來,我看見了我爸爸,他站在那些人中間,靜靜地看着我。我當時太害怕了,一看見我爸,馬上就朝他跑了過去。可是……在我剛剛跑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就亮出了一把鋒利的刀子,捅向了我。我很震驚,很害怕,冰冷刀鋒穿過腹腔的感覺都清清楚楚。不過……倒沒有想像中那麼疼。慌亂中,我捂着傷口衝出了人群,跑了出去。那些人在後面追我,我只有不停的跑,不停的跑……毫無目的,四處都是濃霧和荒涼的景色,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只有跑……最後,當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附近的立交橋上了,身邊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還有我那覺得丟臉和害怕的家人。」
整個夢境的表述,大多是含糊的,不確定的,唯有被自己父親親手殺了的那一段,葉如君記得很清楚。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夢雖然是精神分析範疇,但卻具備了很多的不確定性。人的幻想通常是十分明確的,可夢境卻並不是這樣。它有可能變相的去扭曲人的幻想和願望。無論是哪個人,都很難將自己的夢境從頭至尾完整的描述出來,即便能說出一個大概,恐怕也不能百分百保證自己描述的就一定是真實的夢境,絕對沒有更改或者增刪。偏偏,夢境如何,還
是一個無法證實的事情。
一個人對於自己所做的夢,正常情況下只能記住其中一部分片段,而這些微小的片段,雖然能說明一定的問題,但是卻不足以成為心理學家研究病情或者治療的根本手段。
在葉如君的夢裏,徐佳男只能肯定幾個特點。首先,她的夢很壓抑,很緊張。現實中的不安和惶恐,被完整甚至放大化的帶入到了夢境之中。她夢見那些試圖攻擊她的人,都是看不見面貌的,這中臆想來源於她對自己病情的自卑,覺得身邊所有人都憎恨她,厭惡她。而後出現的父親,在夢境裏,給了她唯一的希望,卻也給了她最大的失望。她本拿父親當作救命稻草,以為他能夠帶着自己離開那個可怕的地方,卻沒想到,父親才是深深給了她最直接傷害的人。這種失望,不難想像,來源於親人們對她的質疑和誹謗。那種信口開河的猜測,以及裝神弄鬼的治療方式,都讓葉如君感到深深的失望。
求死的念頭,最突出也最明顯。葉如君的「求死」,夢裏看上去好像很慌張,很害怕,很恐懼。但其實她的本意卻帶着解脫的意味。她的家人不斷給她治療,用盡各種辦法治療,還懷疑她被冤魂纏身,這種治療其實對她而言就是在病情上加重了折磨。她渴望給她折磨的人,能夠給她個痛快,讓她解脫這種痛苦。同時,父親在一個家庭中扮演着決定性的角色,所以她夢見的是她的爸爸。
大致弄懂了葉如君的夢境,可是卻仍然不能幫助徐佳男了解她發病的原因。其實即便了解不到,也是正常的,畢竟現在還沒有任何一種科學能夠解釋睡行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