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若是得罪此人,將來少不得將我城隍給拆了,也不對,這陸良生看去非量小之人。』
視線觸及的四周,陰差、判官忙碌,不時也會看來幾眼,城隍依託立廟、供奉香火而存,若無人拜祭,或廟被官府搗毀,也算是抹去了在人間的神位,時日一長,神魂俱消,或落入輪迴。
所以,人間城隍、土地雖可小懲活人,但少有敢捉弄、宣威人間帝王。
沉吟了一陣,堰城城隍讓左右離開,說起自己的難處。
「真人還請見諒,我貴為一地城隍,緝拿審訊陰魂職權,可也無權處置上了羈魂冊的,那是勾連了泰山陰府,若是查起來,我一個小小城隍擔待不起。」
陸良生愣了一下,回味這番話,忍不住笑起來,原來對方會錯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擺擺手,解釋道:「城隍誤會我了。」
「哦?」城隍悄然吁了一口氣,伸手:「真人還請另說。」
「其實我意,並非讓李益書還陽,那樣有違天道,而是想替他討一些福祉。」
陸良生看着城隍一陣,還有對方手中捧着的羈魂冊,起身走動,目光掃過周圍處理陰間公務的各司判官、鬼差,手裏拿捏了一下。
「他屍身已毀,還陽已是不能,若另覓身體,對新死之人不敬,李益書身前造福相鄰,窮人分文不收,富人不多取一文,此等兢兢業業勤懇之人若得不到應有好報,怎叫百姓心服城隍斷業,天道公平?」
走到善惡司判官案桌前,陸良生停下腳步,低下視線與正好抬起臉的善惡司判官對視,笑着朝對方問道:
「判官,認為陸良生這番話可有道理?」
「有道理有道理。」那判官側臉看去城隍,面目肅穆點頭:「城隍大人,真人此番話,雖淺顯,卻至理至性。」
屬下點頭附和,也是台階,堰城城隍跟着起身撫須走動,看着殿外過往香客,點下頭。
「好。」
回過身,做出決定,一步步走回長案,鋪開羈魂冊。
「既然如此,李益書之魂魄暫不入陰府輪迴,他含冤而亡,非壽終正寢,或疾病早夭,該有三十年壽命,本隍以定魂術,許他生魂行走陽間而不懼陽光,既能與妻兒團聚,又能繼續行醫救人積陰德厚祿,待陽壽盡,再入陰府,陰德厚祿填補,來世投身顯赫人家。」
陸良生拱起手:「城隍大善。」
此番事談完,兩人在堂間說笑閒談一陣,之前出去的兩個陰差撐着傘已從外面回來,其中一個陰差手中鐵鏈,鎖着一道人影,髮髻垂散,神色麻木跟着進來。
嘩啦啦鐵鏈響動,從人影雙手間鬆開,那人頓時回過意識,一見到首位長案後的堰城城隍,魂魄震動,顫顫兢兢噗通一下雙膝跪在地上,腦袋不斷上下磕碰。
「城隍大人在上,小的陽間知府陳秉元拜見。」
低垂的視野餘光,只見長案一側,還有張椅子擺着,上面坐着一個書生模樣的人,不似周圍陰差、判官那般陰冷恐怖,甚至還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人才有的陽氣。
『這是個活人』
念頭生起,還未多想,就聽長案後,城隍聲音傳來。
「陳秉元,你可知,你因何故被雷擊而亡?」
陳秉元回過神來,身子又是一伏,鼻尖幾乎都貼到地面,盯着黑色冰冷的地磚,吞了吞口水。
「不知,我在家中坐,就見一道驚雷打破屋頂,將我劈死,還請城隍大人明鑑,小的陽世為官,造福鄉民有跡可循啊。」
「哼。」城隍看他一眼,垂下視線望去手中法冊,紙頁無風自動,一頁頁翻過,最後停在一豎字行上。
城隍指尖一彈,那豎字行飛出紙面在半空露出散發神光的金色字形,從陳秉元出生到今日被雷劈死,都記載的清楚,尤其他親手做過的當中,就有親手施針插進髮妻頭顱,害死對方,又暗中吩咐心腹,冤枉李益書
「這這」
陳秉元看着每一行金色大字,尤其害髮妻、陷害郎中兩件事尤為突出,魂魄跪在地上都在發抖。
「造福鄉民?哼,本隍可不信。」
城隍起身一拂袍袖,朝一側判官喝道